“不。”我搖頭,目光投進靈堂,“你和許若翊都一樣,你們愛上的不過是你們自己。”
在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一個理由是絕對成立的。理由可以讓一個人活得更加輕鬆,但是接受這個理由的人卻會承受痛苦。
很多時候,我們不過是為自己找了一個借口。
——能夠安然存活下去的理由。
和許風照告別後我趕去醫院,堪和阿露都在,看我是目光古怪。
“遲平。”堪的神色並不自然,“你要小心。”
“哎呀,死丫頭,你自己挺住,姐姐我在這兒替你向佛祖祈禱祈禱,阿門。”
阿露,如來和耶穌真的不是一家的……
我推開病房進去,正對上冉西無奈的眼睛,病房裏多出兩個老外,黑衣服黑墨鏡很有黑社會的架勢。他們看見我進來,立刻側身擋在我麵前。
我抬起眼睛掃了他們一眼,“拍電影麼?我等會再過來。”
“遲平,別!”冉西立刻叫起來,“奶奶,你讓他們先出去行不行?”
我這才注意到冉西床邊坐著一個老婦人。
冉西向我示意了一個眼神,“遲平,我奶奶。”
我向她點頭,“你好。”
冉西奶奶想必就是冉西那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黑眼睛,黃皮膚,紅色薄唇,一頭銀絲盤在腦後,很有中國古典風味。
她打量著我,眼角微挑,“原來你回收那本雜誌就是為了她……”
“奶奶!”冉西急切地打斷她,“你累了吧,先去休息好不好,我……”
“雜誌?”我把視線投向冉西,半晌才開口,“是你。”我沒等冉西開口,接著說下去,“SU的失誤也是你賣給滕炎的?那家雜誌社呢,也是你暗中幫忙的?”
“對。”冉西奶奶應聲答道,“或許你還應該知道,冉西的父親是有爵位的。”
像是不經意的一提,已經是貴族和平民的本質區別了。
“原來你這麼厲害。”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笑一下,但事實上我的臉毫無表情,“你一句話就可以弄垮一家公司,一封信就可以左右半個地球外的人,冉西,還有什麼是你不能的?”
“遲平,我……”
“冉西。”我歎了口氣,“謝謝。”
我望著冉西的眼睛,我曾為這雙眼睛失神了很久,等我回過身來時才發現,那個在東京街頭討要飯錢的小男妓其實是個任性出走的貴族小鬼。
冉西奶奶一直注意我臉上的表情,眼底有失望之色。
她說,“冉西,你愛上一個絕情的人。”
我心裏一愣,沉默不語。
她接著說,“當初冉西出走,除了機票錢身無分文。我也知道他為了錢都在幹些什麼,但是他既然寧願拋棄身份和金錢去過那種生活我們也不會幹涉他。”冉西奶奶頓了頓,目光停在我這裏,“他肯為了你不惜向我低頭,我倒很好奇你是何方神聖了。”
“事實證明,我沒有三頭六臂。”我為自己澄清。
“的確,還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寡淡。”冉西奶奶站起來,“看來我要為我可憐的孫子捏一把汗了。”
冉西奶奶向門口走去,我出聲喊住她。
“你要回英國了?”
“我來這裏的借口是故地重遊,等遊夠了自然會回去。”
我點頭,“那麻煩你,要回去的時候順帶把冉西帶走。”
“遲平!”
冉西驚叫出聲,他奶奶也轉過身來看著我不可思議。
“你不在的時候我會過來照顧他,這個你不用擔心,玩得開心點。”我不理會他們的驚訝,把想說的話說完。
冉西氣的胸口起伏的厲害,抬手摘下點滴瓶往我腳邊一摔。
“遲平,你又要縮回去了是不是?張未走的時候你也沒有留,現在長進了來趕我走,你就是蝸牛!蝸牛!”
我笑了笑,轉過身去看一臉激動的冉西,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就是蝸牛,我縮回去了,你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