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是那位坐在角落裏的食客。

裘黙聞不喜歡喝酒的男人,因為醉後的酒氣並不好聞,可這個男人並不是,隨著他的步步逼近,還帶來了一股高粱的香氣,讓人並不討厭。

“女人,你為什麼這麼會搞怪,肉卷要配著番茄醬才好吃,你難道不知道嗎,誰讓你這樣吃了,簡直就是暴殄天物。”酒醉男坐到裘黙聞的旁邊,仿佛這個女人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一樣盯著她。

暴殄天物,沒這麼嚴重吧,裘黙聞也不敢做聲,這種醉酒的人,可是最難纏的,要是惹怒他,讓自己受到傷害可劃不來,還是假裝聽不見,不理睬他最保險,祈禱著他會自動離開,畢竟,男人長得並不像壞人。狹長的鳳眼,帶著迷離的醉意,高挺的鼻梁,透著一種堅韌,可鼻翼卻碩大圓潤,在配上不薄不厚的雙唇,鑲嵌在因酒意而紅彤彤的麵容上,整張臉看起來精明中帶著一絲憨厚。

酒醉男已經醉了,但能清楚的感覺到,手中握著是的刀,當把手中明晃晃的刀舉到擠在牆角的小女人的麵前時,本以為她會麵露驚恐的喊叫。

裘黙聞承認自己很孬,也沒有匹夫之勇,隻是靜靜的,默默的,用一雙澄澈明亮的黑眸,不錯眼珠的注視著眼前的男人,沒有尖叫,沒有言語,也沒有表情,卻有著讓人無法侵犯的力量。那是什麼力量呢?

酒醉男的麵孔不停逼近,帶著高粱味的酒香近在咫尺,裘黙聞真擔心自己要醉了,撐不下去時,酒醉男先出了聲。

“瞪著我這麼久,你的眼睛是假的嗎?”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容不得裘黙聞多想,因為酒醉男握緊了刀子,雖然那是一把餐刀,但也鋒利的很。

“這是我的……”裘黙聞看著酒醉男出刀的對象,竟然是自己的腐皮芋卷,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嚇唬她可以,就是不能動她的菜。本能的要奪回自己的菜,可被醉酒男一眼給瞪了回來。

酒醉男沒有停手的意思,用筷子按住腐皮芋卷,用刀子,把它肢解成長4厘米,寬3厘米的片狀。厚度也剛剛好,裏脊肉粒和香菇碎也沒有害怕的滿處跑,而是聽話的躲在腐皮下,刀工之好,讓裘黙聞側目。

小食店是以私房創意菜為主,所以在調料的運用上,老板也是中西合並,隨性運用。在大堂的牆壁上,放滿了裝有各式香料的瓶子,酒醉男一定對這裏很熟悉,有如進自家廚房一般,倒出一個瓶子裏的香料,放在盤子裏用刀柄碾碎。

酒醉男夾起一片腐皮芋卷,露出邪迷的笑,芋卷頭部蘸上番茄醬,尾部沾上香料,舉到裘黙聞的嘴邊,示意讓她吃下。

那是一雙強有力的大掌,勻稱凸顯的關節,象征著力量,與裘黙聞接觸過的男性同學無縛雞之力的手不同。

“用舌頭把它卷起來再吃,那味道保管你一輩子也忘不了。”酒醉男幾乎是撬開裘黙聞的嘴巴,硬塞進去的。

口舌間是帶著鬆木樹香的氣味,特別清新,可後味卻很濃鬱,是迷迭香。難怪他說,要用舌頭卷起來再吃,是為了中和迷迭香的嗆味和番茄醬汁酸甜的味道。

裘黙聞默默咀嚼,不舍得吞咽,但不能不承認,是難得的美味,總不能當著他的麵捧場吧,太丟臉了。

“崩”的一聲巨響,把胖老板嚇得跑了出來。看見摔倒在地的酒醉男,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反而去安慰嚇著的裘黙聞。“他隻是喝醉了而已。”

裘黙聞看著胖老板把酒醉男放倒在自己身邊的座位上,讓他的頭,枕在餐桌上,開始同情的牢騷,“年輕人,失戀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為了一個離你而去不愛你的人,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買醉,值得嗎?天底下好姑娘多得是,你把時間都浪費在喝酒上,哪有時間去找?”

他失戀了,所以在戒酒消愁……

外麵下起了大雨,顯然沒有比留在店裏避雨更明智的了,“嗯”一聲歎息,裘黙聞好像沒有其他的選擇,最終她沒有吃到傳說中的肉絲豆腐包和黑胡椒四季豆,就在這個雨天,守著這個醉酒的男人,守著這盤他加了迷迭香的腐皮芋卷,靜靜的坐著,有如她的名字……要知道在西方,迷迭香的花語是,長久的愛情,忠貞的友誼,和永久的懷念。他們的第一次相遇,他為她加了屬於愛情的迷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