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日頭往西移去。軍隊在積雪初化的山間行走，深深淺淺的印子蔓延一路。
周天啟騎馬而行，目視前方。後方跟著他的正是突牙成員。而此時，他們更像是廢牙，被拋棄在這荒野間。
通往外界的主道路被堵塞，他們隻能在複雜山間摸索。而且，這裏的地形，頗為奇怪。周圍荒無人煙，即使想要找本地村人問路，也是無計可施。
周天啟不是傻子，知道桑古痕對他的忌憚。普通軍隊都平安度過，偏偏突牙被困。這次被阻，絕不會迎來援軍。或許，連他們都這次被困，都是設計好的。
他感到有些無助，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很罕見，甚至是恥辱。
上一次這種感覺襲來，還是半年之前了吧，那個名叫尚目的小隊長犧牲時。
並不溫暖的陽光斜斜地照過來，周天啟的一半臉沐浴在陽光下，一半埋沒在陰影中。他並不是很典型的北人，五大三粗的，看上去比北方的標準體型小了一號。而挺直的鼻梁，犀利如鷹的眼神，卻昭示他身體中流淌的北方血脈。清楚的人都知道，周天啟看上去不算魁梧，幹起架來一點不輸大個子。
他看看前方，一路觀察，一路盤算。今晚是要找個地方安營紮寨。派出的小分隊快回來了，不知道能帶來什麼消息。
“報——”急促的聲音伴隨著踏踏馬蹄響起，一張驚喜的麵孔出現在周天啟視野之中。
那是張信，他派出去探路的人。
“將軍！”他興奮地說，“前方有出口，我們可以出去了。”
聞言，跟隨的人情緒都振奮了些。他們找了很久了，終於成功了。
周天啟點點頭，拍拍張信的肩:“幹得好。你帶人集合其他小分隊，我先帶兵過去。”
張信興奮地點點頭，沒有疑心為何往常總是最後一個撤退的周天啟會搶在前麵。他覺得自己的辛苦都值了，要知道，將軍的讚揚多難得啊。將軍一向惜字如金，而今說了這麼多，回去有談資了。
“你要找到所有人，再集體過來。我會在出口等你。”周天啟說，“為了避免行蹤暴露，我會留下標記，你們要跟著我的暗號走。”
張信更激動了，將軍親自等他們啊，北修羅親自等他們啊，無上榮耀！將軍說一是一，為了這份殊榮，他也要盡早找到所有人！還有將軍留下的標記！張信已經盤算著要把那些標記永久保存起來。
“末將領命！”張信向周天啟道，轉而調轉馬頭，尋找其他人。
周天啟沒有看著他遠去。他故意沒留下讓小分隊緊急集合的信號彈，為的，是接下來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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