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有人搭話來著?是誰呢?
夏沐張望,然後看見桌前窗後,一襲白衣的背影。長長的墨發披下,頭頂用樸素發冠結了辮。
這身影柔和挺拔,如三月春光,給人溫暖踏實之感。可偏偏如此熟悉,是誰呢?
夏沐想了想,然後恍然大悟,神色變得複雜起來。
踏實個鬼喲,她現在寧願自己長睡不醒。
溫暖的鬼喲,這人會整死她的!現在夏沐想做的事隻有一件——趕快掀開被子跑路。
夏沐打著自己的小九九,那人又說話了。
“我的好徒兒,”他的“好”字咬得特別重,“別人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是士別三日,不記其師了啊。”
聲音一如既往地好聽,隻是其中蘊含的意思……
沒錯,此人正是顧回春。他現在轉過身來,一襲白衣飄飄,有謫仙之姿。可夏沐清楚,師父若是謫仙的話,她就是隻等著被收的小妖。
“不敢不敢,”夏沐火速從床上爬起來,抱緊顧回春的大腿,“徒兒可想念師父您了,您看,徒兒還專門給您帶了草藥回來呢。”
夏沐從懷中掏出那株本來要給周天啟吃的草藥,獻寶似的呈給顧回春。不過,她似乎沒有注意到,草藥已經蔫巴了。本來翠綠的顏色此時已經成了黯綠,草莖軟軟地搭在夏沐手上。
看著葳蕤的草藥,夏沐冷汗直冒。媽呀,怎麼變成這鬼模樣了。她抱歉地朝顧回春一笑,不過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還真是有心啊,送師父這種東西。”顧回春笑眯眯道。不過夏沐卻從中聽出了驚雷之意。
“師父我錯了。”夏沐裝不下去了,跪在顧回春麵前,低頭認錯。
“錯哪兒了?”顧回春問。
“我錯在偷偷潛入師父的藥房,偷了癢癢粉,爆彈丸。”
“還有呢?”
“錯在拿了師父好不容易煉製的藥酒。”
“還有呢?”
“錯在把師父的藥房搞亂,給師父添麻煩了。”
“還有呢?”
還有?!顧回春到底調查了多少?!夏沐不確定,隻能硬著頭皮說:“拿了師父的銀子,往師父的飯裏下迷魂散。”
顧回春震驚,後麵的是他逗夏沐的,沒想到夏沐招了,他更沒想到夏沐居然能幹出這種事——他還以為自己睡得那麼好是沒了夏沐煩他的緣故。
把他的藥房搞亂,害得他不得不費功夫把藥品再次歸類;還有她偷走的藥品,都是製作超複雜的啊,這徒弟眼光咋這麼好呢?
顧回春扶額,平複一下心緒,道:“我是真不知道,我的徒兒原來已經這麼厲害了啊。”
這話夏沐沒法兒接,好在她低著頭,顧回春看不見她的表情。
“不過,還有一件事你沒有說哦。”顧回春突然道,聲音緩慢悠長。
“什麼?”夏沐下意識地問。
“我的好徒兒啊,出去時小姑娘一個。”顧回春慢慢道,頭麵向窗外,像在欣賞那裏的無限美景。
夏沐意識到師父接下來要說什麼,身體驟然緊繃。
果然,顧回春默了一默,回頭道:“可是回來時,她已經成了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