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可憐?再說你可憐嗎?”李青歌瞧瞧一地價值連城的東西。他若可憐,這天下還有不可憐的人嗎?“雪兒,其實我一直想找你談談的,但是,上次清水縣,你不告而別,我一直也沒機會。”
“……”蘭千雪哼了聲,沒再說話。
李青歌又道:“你是因為我來晚了,這才氣成這樣嗎?”說著,她拉了拉他的袖子。
蘭千雪似乎懊惱地一抬手,抽走了被她抓在掌心的袖子,但見李青歌表情一滯,他輕哼一聲,慢悠悠地伸出了漂亮修長的手。
李青歌無奈一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這屋裏到處都是碎片,你跟我出來好嗎?小心這些東西傷著了你。”
“嗯。”蘭千雪就這樣被她牽著手,十分乖巧地繞過滿地的碎片,跟著她一起出了門。
屋內,高逸軒的臉色早已黑得堪比鍋底。而另一角落,梅思暖低垂著頭,神色說不出的茫然。
高逸軒看了她一眼,“喜歡就追好了。記住,男人是不能慣的。”像那蘭千雪,都被慣成什麼樣兒了?典型的敗家子了。
梅思暖聞言,輕輕抬首,唇角劃過一絲苦笑。
這個男人,是從小被她慣到大的。所有的人都能看出,她在寵著他慣著他,甚至用生命在愛著他。隻有他永遠看不出。因為,他的眼睛從未在她身上停留過,又怎會感受到她的心思?
高逸軒深深一歎,這個女人……唉,罷了,感情的事,誰也管不了。
沒有再說話,高逸軒轉身出去。
屋內,梅思暖瞧著一地的狼藉,心也跟著碎得一片狼藉。
也許,自己真該如他所願,滾得遠遠的,不再打擾他的生活。
“小姐,”兩個小廝愣在原處,看著梅思暖落寞哀傷的神色,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梅思暖有些無力地搖頭,“將這裏收拾幹淨了。另外,照原樣再將屋子布置好了。”蘭千雪其實很戀舊,他屋子裏擺的東西都是他往常喜歡的,這一下毀了大半,隻怕過後他又會心疼死。
“是。”小廝應聲。
梅思暖再也沒有說別的,步履沉靜地向門口走去。隻是,那腳下踩著一片片的碎片,硌得腳底漸漸泛出了猩紅也渾然不覺。
院子裏沒有一個人,隻有那些被她推倒的大樹,還有碎裂的石桌石凳。
一大早,蘭千雪心情很不好,對著那大樹使勁地踹。所以,她才會幫忙,幫他推倒這些樹,幫他砸了這些礙眼的東西。
似乎從小到大,隻要他不喜歡的東西,她總是會幫他毀滅。而他也習慣了。
以往還覺得能為他做點什麼而開心,可此刻,看著滿園狼藉,她心底一片灰色。
蘭千雪和李青歌不知道到了何處。可是,這已經不關她的事了。想到自己費了一早上的力氣,將這院子破壞成這樣,就連掌心還火辣辣地疼,可不但沒有平息他的怒火,反而讓他越發暴躁不安。
可李青歌一句輕柔軟語,就能讓他乖順得像隻綿羊,心甘情願地被她牽著走。
不得不說,剛才那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也是女人,有著女人的矜持,有著女人的心思。她也期望有個男人能如此嗬護自己,疼愛自己。
長期以來,她都忽視了自己是個女人這件事。
“小姐。”跟隨而來的一個清俊小廝,不放心地看著她。
“收拾東西,馬上離開。”梅思暖交代,“對了,將那箱子裏的一個送子玉觀音,替我送給李姑娘。”其實,她對李青歌印象不錯,很善良堅強的小姑娘,如果李青歌沒有成親,她倒是覺得李青歌配得起她的雪兒。
隻可惜……
隻希望自己走了之後,雪兒能開心起來。
“是。”那小廝立刻鬆了口氣。話說,自己小姐在這府裏住的每一日,皆要看那少主的臉色,日子過得真是憋屈啊。
梅思暖看著鬆快的小廝,也想到自己這些日子的生活。原來,自己竟然已經委曲求全到這個地步了,就連自己的屬下也看不下去了嗎?
怪不得雪兒會如此輕視自己。
該走了,該活回她自己了。
“雪兒,”來到花廳坐定,見蘭千雪仍舊白得異常的麵色,李青歌有些不放心地問,“你沒事吧?”
蘭千雪纖白的手指搭在桌子上,漂亮的雙眸朝李青歌深深看來,“你不是大夫嗎?替我瞧瞧不就知道有沒有事了?”
“……”這小子,李青歌唇角劃過一絲無奈,真的伸出兩指,輕輕地搭在了他的左手腕上,認真地替他號起脈來。
一來是他氣色真的不好,她也擔心他身體有恙。二來,照他這性子,他自己主動伸出了手,若她不理的話,怕又要鬧起來。所以,李青歌很配合地替他號脈,結果發現他脈搏跳得有些快,但有可能是剛才情緒太過激烈造成的。他身上的蠱毒已經解了,可以說,他此刻非常健康。
李青歌不由得放了心,但仍舊做了樣子,擰緊雙眉,麵色沉重地對蘭千雪道:“你肝火太旺,容易鬱結於心,若不早日治療的話,遲早有一日會病情惡化,到時再想好就難了。”
“肝火太旺?”不就是責怪自己剛才脾氣太暴躁了嗎?蘭千雪輕聲一笑,明眸微眯,瀲灩過熠熠華彩,“那你說要如何治呢?”
“嗯,我先給你開幾服藥,你先吃吃。然後就是盡量保持良好愉悅的心情,切不可像今日這般,無緣無故大發脾氣,這樣不但於事無補,反倒會讓自己的心情更糟糕,不是嗎?”李青歌自顧自到一旁的桌子上取了紙筆,煞有介事地給他開了幾味調理身體的補藥,柔聲細語地勸著。
蘭千雪聽了,輕輕地笑,抬手,微涼的手指搭在了李青歌正在寫字的手上。
李青歌一頓,抬頭就看見他笑意嫣然,“好啊,我聽你的,不過,你要答應我,你得監督我。不然……我這脾氣說上來就上來,我自己也是控製不住的。今兒個是傷了那些東西,明天說不定就會傷人呢。再或者,哪天撐不住連自己也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