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安安騙我說今年我生日她回不來,於是我買好了去巴黎的機票。今天一早去機場,她卻和我說,她已經到了s市機場,要我去接。還好我沒有踏上那班飛機,當然我沒告訴她這件事。她還讚歎我的神奇,說我怎麼能剛接到電話十五分鍾就找到她。真是又可愛又可恨。”
“籌備陸氏上市的這幾個月實在是忙得焦頭爛額。每次也隻有在池安安打電話的時候,才覺得是一種喘息。她的世界還是那麼的簡單,每天需要煩惱的,不過是些課業。她的聲音總是雀躍的,說今天又去了哪個美術館,或者朋友又發生了什麼好笑的事。比起她的生活,我的就顯得灰暗和複雜很多。所以她問我最近忙什麼的時候,我總一筆帶過,她為此還不高興。隻是,這一周她都沒有來電話。
我有些擔心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想要提起電話卻無意間看到報紙上的消息,說我要和陳瑄結婚。我震驚之餘意識到,這或許是我該放手的時候。”
池安安不停地翻著日記,每一頁都有她的名字。這所有的厚厚的十來本日記,全部有關於她。他平靜外表下的點滴心情破紙而出,朝她洶湧而來。她找到最早的那一本,是他二十二歲大學畢業開始工作那一年。他寫著自己初入社會的彷徨,也寫著那時天真爛漫的池安安。他說每當覺得疲累,看到她的笑容,就又重新找回了生活的目標。
他對自己說,等到她長大了,能夠對自己的行為真正負責了,他就會大方地回應她的感情。在這個微醺的夜晚,池安安才知道,原來他愛她,早在多年之前。他的愛那麼沉重,又那麼濃烈。他們本不該彼此折磨,卻因為她父母的死,變成了一塊無法治愈的心病。
日記的最後一天是她綁架被救出來的那一天。他隻草草寫了兩句話。
“我一定要告訴她,我愛她,趁一切還來得及。我不隻要她活著,我還要給她所有的愛,不管生死,不論其他。”
不管生死,不論其他。池安安合上日記本,千萬情緒在她的體內翻湧碰撞。
她愛著的人,冷靜、正直,疏離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溫暖的心。他受了很重的傷,卻仍舊是她的太陽,他給她最好的寵愛,為她打破自己所有的規則。
池安安從未如此清醒。他們沒有虛耗青春,沒有彼此辜負,他們承受生活的苦難,才讀懂愛的真諦。
把日記本全部收好,將收納盒放回原位。夜深人靜,宋暖趴在客房的床上,毫無形象地熟睡著。池安安把取下來的毯子蓋在她身上。將外麵的酒杯洗淨擺好,收拾了堆在地上的雜物,歸入紙箱再把紙箱一個個疊起。
晨光熹微,池安安捧著杯熱茶站在窗邊。煩亂的心緒在整理中慢慢平靜下來。她此刻放空了自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她知道,無論她身在哪裏,始終有一個人的心與她同在。
宋暖睡到日上三竿,醒來還頭昏腦漲。從客房爬出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池安安,這一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池安安舒舒服服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整個客廳纖塵不染,地板在陽光下閃光,幾乎刺傷宋暖的眼睛。
“打掃了一下。趕緊刷牙洗臉,飯菜在餐桌上。”池安安淡然道。
“你沒發燒吧,小姐。你都要搬家了,整理那麼幹淨。昨天晚上我們到底幹了什麼讓你這麼受刺激?”
“你真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
宋暖敲了敲頭:“讓我想想……昨晚我們喝了幾瓶來著?我就記得我喝了一瓶多,你還笑我有一次去洗手間沒關門的事兒,然後就……不記得了。”
“不記得也挺好的。不過你做公關,這酒量挺讓人著急的。一瓶半就把你喝掛了。”
“嘿,會喝酒那不叫技術,會周旋讓別人喝自己不喝那才叫技術!”
“行了,別貧了,趕緊去洗洗吧,臭死了你。”
宋暖白了池安安一眼,扭著小蠻腰去洗手間了。池安安盯著屏幕,宋暖是不記得了,但箱子動過,陸岩遲早是要發現的。該怎麼坦白呢?這是個問題。
一周後,陸岩出差回來。打開公寓門,沒見池安安,但屋子整理得十分整潔。她電話裏說東西基本上已經搬到新家去了,就剩些換洗衣服和雜物。陸岩有些愧疚,近幾周因為忙於工作,搬家的事都是池安安在忙。雖然有搬家公司和鍾點工阿姨幫忙,搬家是需要花很大心力和時間的事。
陸岩走進臥室,池安安把自己裹在被窩裏,她床頭擺著一杯薑茶。陸岩走到床邊,見她眉頭緊蹙。他蹲下身,吻了吻她的眉間。
“你回來了。”她睜開眼,聲音低低的,有些虛弱。
“嗯,對不起留你一個人在家。”他撫著她的臉頰,歉意的語氣。
“每個月都得疼一次,也不能算大事了。”池安安覆上他的手,“不過我好想你。”
“幫你揉揉肚子?”他問。
池安安點頭,他便就半跪在床邊給她揉起了肚子。
“你說我最近是不是胖了?”池安安咬著唇說。
“我覺得這樣挺好。你原本太瘦了。”
“你這麼縱容我,要有一天真的變成大胖子你得負責啊。”
“你能容忍自己變成大胖子?”
池安安撅起嘴來:“你就不會說兩句好聽的嘛。這種時候不該說,就算你兩三百斤我也一樣愛你嗎?”
“我愛你。”他微微低頭,便觸上她的唇。他這麼從善如流,倒是她沒料到的。
“哎。”池安安歎氣,“你盡然用美□□惑我,太可恥了。”
“你用這一招更奏效。”陸岩一本正經地給她揉肚子,嘴上倒也沒繞她。池安安抬起腳丫子去踢他。
陸岩蹙眉,抓住她腳丫子往被子裏塞:“光著腳會著涼……腳背上怎麼那麼大一塊烏青?”
“啊……前幾天宋暖來,我給她取被子的時候箱子翻下來了。”池安安看著陸岩的臉,試探性地說道:“結果我發現,盒子裏的是你的日記本……”
陸岩的動作有一瞬的停頓,神情平靜如常:“你還是這樣毛毛糙糙的,我怎麼放心留你一個人?”池安安盯著他,他便和她坦然對視。
“你怎麼不問我看沒看你的日記?不好奇嗎?”
“你在這裏。這是最重要的。”
他的聲音沉靜,一如過去。他的眼神坦然而溫柔,能打消一切存在或不存在的憂慮。
池安安吸了吸鼻子,說:“那麼大度,男人不都很介意女方看手機之類的私人東西嗎?”
“你十多歲就已經拆別人寫給我的情書來看了,現在知道*了?”
“……怎麼說的我好像劣跡斑斑似的。”
陸岩淡笑:“我雖然不介意,但如果你願意給我留一些*,我會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