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看人家(2 / 3)

開學了,我和哥哥穿著新校服背著新書包,這些都是林穎香打點的,她難以抑製地從眼睛中噴射出幸福來,“真好看啊!”“真帥氣啊!”“一一真漂亮啊”她不停地誇讚著我們,但是我知道她主要是仰頭看哥哥,隻有我在門口穿好鞋之後才看了我一眼。然後她就對我們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欺負同學啊,要聽老師的話啊,放學直接回家啊,不要在外麵吃飯啊等等,我知道這些都是說給哥哥的,我並不嫉妒,一個媽媽隻愛一個孩子,我覺得這樣,挺好。哥哥和我一前一後地走,我看著哥哥的背影,想如果哥哥被我們班女生看到了,一定會犯花癡的吧,因為其實哥哥刮掉胡子以後少了幾分粗獷之氣多了幾分花美男的味道,正符合現在少女們的口味。不過,這樣想完我就後悔了,我譴責自己這麼快就忘了被搶房間的喪權辱國的“民族仇恨”,又想起他是因為我才得以上高中的,卻對我沒有任何感謝,真是不知所謂!我自己在腦子裏激烈地批判著他,哥哥突然回過頭來,我趕緊做賊心虛地把視線移向路邊的花花草草。“你走太慢,我先走啦!”他都不等我回答就轉過身去,邁開步子走去。我這會兒也沒心思想他了,因為我也馬上要正式開始初中生活了。

說實在的,其實我要感謝初中繁忙的學習生活,盡管學校不要求上早晚自習,但是我沒事就往學校圖書館跑去上自習。並不是因為多愛學習,而是我不想看到爸爸,因為看到爸爸會想到媽媽,也不想看到林穎香和林紛,因為她們兩個無時不刻地秀親情,雖然我知道那已經是林穎香極力克製的了,但在我的麵前,還是那麼紮眼,永遠那麼紮眼。林穎香對哥哥的溺愛之心很快就同化了爸爸,我知道表麵上看起來哥哥有的我都有,比如說手機啊電腦啊新衣服啊,但是不管林穎香把她給我買的東西說得再天花亂墜,對給哥哥買的東西再隻字不提,我還是知道哥哥的比我好。但這並不足以讓我哭鬧或者發瘋,我很平靜地接受這一切,因為,我討厭用辛德瑞拉來自我設定,哪怕我就是嘴硬。

如果家裏有兩個孩子,一個乖孩子,一個淘孩子,那麼全家的焦點和重心都會集中到那個淘孩子身上,這是大家都懂的經驗。很明顯,哥哥在家裏就充當著淘孩子的角色,隻不過他淘得厲害一點。事實上哥哥上學上到第二周的時候就因為打架而被叫家長了,打架的原因似乎是正義的,哥哥看到高年級的孩子搶他們班同學的錢,就見義勇為地把高年級的那幾個孩子給揍了,以一敵多不說,他還把一個孩子打傷了,據其他目擊同學描述,當時那個高年級的流氓頭兒腦袋上鮮血直流,很快就被送醫院縫針了,而哥哥隻是嘴角掛了點彩。哥哥雖然得到了學校記過一次的處分,但他卻得到了他們班包括其他班級同學的歡迎,在新學期班委選舉當中,哥哥以絕對性優勢被選為班長。林穎香那一天開心地帶我們去下了館子,一杯紅酒下肚之後還忍不住流了幾滴眼淚,好像哥哥已經長大成人,並成為成功人士了。

不過哥哥靠槍杆子奪來的政權在一個班級裏麵並不牢靠,久而久之,老師和同學們發現哥哥的學習非常差,幾乎門門都是班裏倒數,這讓他作為班長的威信漸漸倒塌。再加上哥哥愛打架的本性愈發流露,那次見義勇為隻是哥哥一時興起的隨機行為,有人不聽他話、挑釁他、激怒他都會被他武裝打擊,有時候他僅僅是看某人不順眼也會給那人招致一頓打。漸漸的,哥哥身邊開始出現一些嘍囉,流氓的本質已經完整暴露了,班長一職很快被撤,哥哥成為奉誠一高有名的流氓頭子、地頭蛇。不過爸爸和林穎香並不知道這些細節,他們以為是因為哥哥成績不好才被撤職。因為學校已經疲於因為林紛打架而叫家長了,隻要他做得不太過分,學校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林紛畢業得了。

爸爸和林穎香不知道哥哥在學校的事,我卻知道。因為奉誠高中離我們學校比較近,每當班裏同學風傳一個叫“紛哥”的人的流氓事跡的時候,我都佯裝看書卻支著耳朵聽,當他們講到某些血腥場麵時,我都是麵不改色心狂跳。也許同學的描述有很多誇大成分,但我心目中的哥哥已經徹底變成一個血泊中的食人魔了,這個想象讓我回家麵對他時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我不想吸引他任何注意,更不想被同學們知道他就是我哥哥,我想保守這個秘密,直到我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