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我決定以後不再打閑架,但是內心還是認定自己這次屬於見義勇為的,雖不會沾沾自喜吧,但很明顯我對這個閑架可能導致的後果估計不足,確切說,我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第二天放學,當我被七八個景逸高中的人截在小路上的時候,我才發覺到事態的嚴重,這些人裏麵為首的是麥可,昨天被我打的那兩個人圍繞在麥可旁邊,目測是比較重要的嘍囉。麥可向我提起了一個我深深記得的往事,他曾經跟我哥約定,彼此的人不會再動手,誰先動手誰給對方磕三個響頭叫一聲爺爺,昨天他們打的那個人並不是我哥的人,而我是我哥的人,我卻先打了麥可的人。這樣一講我的心瞬間一揪,我哥一畢業我就把這件當年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而且按照我哥的性格他絕對不會推翻自己的決定,讓他磕頭叫爺爺更是不可能,現在麥可親自出麵說明這件事已經升級了,毫不誇張地說,如果麥可來真的,那我就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昨天是我先動的手我承認,但是我哥已經不在奉誠高中了,如果可以我願意受罰。”我強裝鎮定,不知道麥可會出什麼招。
“不不不,你磕頭有什麼看頭啊,你叫我一百聲爺爺我都不會爽啊,這種事還是交給你哥!”麥可對我的提議打槍了。
“老大!這件事不如讓我來處理好了。”就在我不知所措之際,昨天被我飛踢的那人說話了。
“你處理?好啊,我看你怎麼處理。”麥可點著一根煙後退幾步靠在一個花壇邊。
有兩個嘍囉快速上前按住我的雙臂,被飛踢男握起拳頭劃出完美的弧度照著我的腮幫就是一拳,我被打過臉但從來沒有噴過血,鹹澀的味道瞬間充斥整個嘴巴和鼻腔,牙齒和舌頭疼得無處安放。這個級別的疼痛還沒感受多久,又一記重拳打在相同的位置,我覺得我都無法張嘴了,因為試了試嘴巴沒反應。口腔深處突然有了異物感,我強忍劇痛旋轉舌頭,舔出了一顆牙齒,我低下頭把它送出嘴巴,唾沫和鮮血混合的粘液順著嘴角流下來,卻無力截斷任它甩著。
這時我被拽著頭發抬起頭,我覺得自己瞳孔有點發散了,難以對焦,隱約看到麥可拉住打我的人,然後非常客氣地對我說:“這件事扯平了,不會深究,井水不犯河水”,事實上我正嚴重的耳鳴,我隻聽到幾個關鍵詞而已,然後覺得心裏那塊巨石終於放下了,他們那些人也都消失不見了。當大部分注意力開始集中到嘴巴之後,疼痛感好像又增大了幾十倍,我撿起那顆牙齒放進口袋,騎上自行車晃悠悠地回家。
我的腦子已經像被狂轟亂炸般混沌一片了,我很想平躺著並且閉上眼睛,這一切隻有到家才能實現,於是我憑借意誌力保持著外部體征的正常,隻待回到房間那一刻的釋放。等我回到家的時候,一種禍不單行的感覺油然而生,我家沙發上正坐著我哥和昨天那對發神經的母子。他們這麼快就找上門了,本來以為他傻兒子會告訴他媽媽真相,但是看到他兒子那副話都說不利索的樣子,我覺得我等下難免要跟他激烈對質一番。再說如果我哥知道我打了景逸高中的人,再問及我今天的傷是被誰打的肯定會發飆,比起麥可找我的事,我哥找我事的話要嚴重十倍,我的大腦立時清醒了,我想我惹大麻煩了,不過尚有回旋的餘地,全看我的表現如何了。
我看了一眼昨天扇我耳光的那個阿姨的臉,並沒有看出慍色,反而是一臉誠摯地示好,我忙避重就輕地說:“阿姨,那個昨天我著急回家做飯,沒有解釋清楚,對不起,我隻是好心把您兒子送回家而已,他的傷真不是我打的,您看到的畫麵其實是我順手拍掉他身上的樹葉。”我用最平穩的語氣講話,試圖最大化地表示誠懇,但是口腔已經局部受損的情況下,不但會口齒不清,我的臉還一跳一跳地抽筋,這是怎麼都掩飾不過的,我知道他們都看出了異樣,但仍裝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