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了人你還頂嘴,如果不是看在阿姨的麵子,今天非揍死你不可。站起來滾吧!”我跪在那裏心裏氣得已經快不能表情管理,從今天起這個謝俊晨跟高一說我壞話的那兩個女生一樣都已進入我的黑名單,而且永世不得翻身,我心裏詛咒他們卻不露痕跡地默默站起身。這時謝媽媽看到我後頸的血印,她慌忙用力拉住我的手臂提高音量說:“呀!都流血了,走!到我家去,我那有止血消炎最好的藥!”說完她看向我哥,我極力拒絕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哥卻擺擺手並囑咐我說不許給人家添麻煩,我瞬間覺得身不由己了。
明明腿腳利索,隻是後背火辣辣地疼,我卻被謝家母子一左一右地扶著走,我當時想一頭撞死得了,非得受這種洋罪麼?從進他家小區到乘電梯到他家再到進了他家門走進他家房間,一路上我都在心裏罵娘,可以把這種心理理解為仇富吧,我無法把這對又癡又傻的母子跟眼前這富麗堂皇精雕細琢高貴典雅聯係到一起,他們能駕馭這些東西嗎?不像啊!我趴在一間客臥的床上,看著謝媽媽跑裏跑外找擦藥的工具,看到謝俊晨不斷拿來他的玩具他的遊戲給我看,我這才認識到這真的就是人家的家!所以說人不可貌相,也怪不得我哥對他們這麼客氣,原來並不是投緣,是投錢才對。
謝媽媽準備停當就把謝俊晨趕了出去,她輕輕掀起我的衣服,看到我腰背上的淤青和黑印一陣唏噓,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欠起身想坐起來,她忙按住我開始處理傷口。她先用棉簽清理一些血漬,然後又用醫用酒精進行了消毒。消毒的時候她一直問我痛不痛,我其實很想呲牙咧嘴地叫上兩聲,但是又死要麵子活受罪,於是緊閉著眼睛死咬著下唇忍受全部過程,卻擋不住肌肉的本能抽搐,這讓她上藥過程更加緩慢。好不容易弄好,我的額頭都滲出一層汗,她說我衣服破了一點,要幫我買衣服,對於她的盛情我果斷回絕了,並表示自己要回去了。謝俊晨聽說我要走一直拉著我的手腕挽留我,這更加快我往外走的腳步,對於這個家我一秒鍾都不想多呆,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就是這個心情吧,我幾乎用逃的,飛快地向家跑去。
之後謝媽媽帶著藥又為我塗了幾次,她還買了一個白底碎花束腰大褶的連衣裙,還有一雙暗粉色的小皮鞋,她的這兩樣禮物讓我覺得無比負擔,除了校服我已經很多年沒穿過女人的衣服了。她把這兩樣東西拿給我並讓我試穿的時候,我覺得無比尷尬,就好像讓一個同性戀吻一名異性一樣,那種距離感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克服了,謝媽媽磨了半天嘴也沒說服我穿上給她看,然後無不失望地走了。她走了以後我把這兩樣東西放在床底下的最深處,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擁有或使用它們,而且我覺得被人發現我有這些東西會很丟臉。
高二的暑假很快開始了,因為哥哥的朋友很快就要各奔東西,他們幾乎每天都膩在一起。哥哥從來不跟我聊投資的事,在這些朋友麵前也從不提起,但是我很關心這件事,對哥哥這麼閑不理解,如果真的做了巨額投資怎麼會不關心虧盈和錢的流向呢?不敢問我哥我就去問秦哥,但是秦哥已經兩周沒去咖啡店了,我也找不到他,就每天在網上查關於思維電視的相關信息,卻總是一無所獲,難道是還沒開始市場推廣麼?我每一次自我臆想之後就希望有人能跳出來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就在曼森出國之後的幾天,秦哥突然出現在我家,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二十多歲的男人,他倆還有我哥像是比賽抽煙一樣瘋狂地製造著霧氣,我剛進房門還以為失火了。煙氣繚繞中我察覺出一種不尋常的氣氛,他們三個都表情冷峻一言不發,這種安靜十分可怕,我趕緊進屋把門鎖上然後靠在門上偷聽動靜。
事實上門外的沉默需要立刻被打破了,因為他們自己也憋得受不了了,哥哥在撚滅煙頭時突然把氣灑在煙灰缸上,他操起煙灰缸對著地板就狠命一砸,我在房間裏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鎮了鎮神才回歸姿勢。
“他人現在在美國哪兒?”我哥問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