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認在察言觀色上已經練就出一身本領,特別是誰在害怕,誰在心虛,誰在裝腔作勢,誰已經體力不支,這些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但這隻是我生活的一小部分。在很多情況下,我都處於不可知的恐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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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待謝俊晨的態度,我是避之不及的話就冷淡待之,因為小人、女人和傻子是我最不想招惹的對象。但是對魏琪琪來說就不一樣了,她很享受把一個比自己大九歲的同學耍得團團轉,對於謝俊晨口口聲聲叫她姐姐這件事也十分受用,於是在她的熱心下,閑暇時間謝俊晨經常跟我們呆在一起。他一被琪琪欺負就來找我訴苦這件事我十分反感,但是我已經把他當小朋友看待了,隻好不走心地安慰他說琪琪是跟他開玩笑的,而且畢竟人家媽媽的錢都收下了,不能光收錢不做事嘛。
最讓我覺得違背心意的一點是,因為謝媽媽的時常走動,謝俊晨還經常跑去我家玩或者寫作業,哥哥看見他還分外熱情,總是準確無誤地告訴他我在哪裏我在幹嘛。我有一次實在不想理他,聽到他進門的聲音就趕緊躺床上裝作睡覺,為了觀察他的行蹤我側躺著臉朝外。我眯著眼看到他大叫了一聲姐姐之後興奮地推門而入,看到我在睡覺他立刻踮起腳跟,東倒西歪地走到我的床頭,然後蹲下來用手撐在我的床沿,仔細地觀察起我的臉來,害得我沒辦法睜眼偷看。我從來沒被人這麼近地看過,不免難為情,但是還得裝睡,登時就覺得自己演技程度達不到,於是假裝自然地翻個身頭朝裏地睡去。我實在不想起來跟他講話於是就一直裝睡,沒想到真的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敲門聲驚醒,我猛地坐起,一回頭看到謝俊晨竟然躺在我的旁邊還微微地打鼾,我本能地一腳把他踢下床,自己也跳開老遠,眼睛裏滿是震驚和怒火,他摔到地上才醒來,幾乎一睜開眼就哭,這讓我更想上去揍他一頓。敲門聲越來越急,然後門突然打開了,謝媽媽神色緊張地進來,看到坐在地上哭的兒子心疼地問我他兒子怎麼了,我張張口卻說不出話來,謝俊晨看見他媽哭得更響了。我哥被哭聲吸引過來,問我是不是打他了,然後當著他媽的麵給了我兩巴掌,我低著頭不說話,這種時候默認就是承認,哥哥怒了,又要打我,這時謝媽媽拉住我哥說先了解清楚,別冤枉了我。然後謝俊晨覺醒了跟他媽說他在睡覺夢見被人踢了一腳醒來就在地上,還補充說他身上哪裏哪裏好痛。
“你踢的啊?”我哥首先就懷疑我。
“讓他先說說他是怎麼跑我床上的。”我覺得不把話挑明說不過去了,就無情地指責他,謝媽媽一聽這話也滿臉嚴肅地讓兒子解釋。
“我過來找姐姐玩,她在睡覺,我就想等到她醒來,然後自己也睡著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跑到床上去的。”謝俊晨一臉委屈的樣子,又一副童言無忌的口氣,很快就博得其他人的同情。
“那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踢了他一腳。”我急於想撇清責任,態度上就有點不耐煩。
不過很快我就為自己的一時口頭之快付出代價,我哥拽著我的耳朵,我立刻踮起腳,頭跟著我哥的手擺動。
“你給我滾出來!”我哥揪著耳朵把我拉出來,他叼著煙,憤怒使得煙頭燒得更加激烈,我看著他的眼睛充滿了求饒。
“對著牆,給我跪下。”我一隻腿一隻腿地輕輕跪下,並偷偷轉頭看我哥要幹嘛,他回到房間然後拿了一個長條狀的東西出來,還沒看清他就走到我的身後,我看不到了。突然背上挨了一記辛辣的鞭抽,我疼得渾身打個哆嗦才意識到那是根皮帶,緊接著又一下甩在我身上,皮帶的尾巴像是一把利刃劃破了我頸後的皮膚,我難以自控地叫了一聲,接著又是一下。我本來以為又是我哥作秀給他媽媽看,但這次好像不是,作秀沒必要做這麼真實,我哥可是實打實地用皮帶抽我,他從來沒有下手這麼狠過。
謝媽媽顯然是嚇壞了,她想奪過我哥手裏的皮帶,但是根本夠不著,整個人攀著他揚起的胳膊幾乎腳離地,爭搶了一會兒皮帶才被她奪下來,然後她無不生氣地對我哥說:“小林啊,不是我說你,你教育妹妹可以理解,可是不能把人打壞了呀,照你這個打法,鋼鐵之軀她也承受不來啊。這件事並不都是一一的錯,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都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