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過,緊接著便是春耕的節奏,大地已經開始慢慢解凍,積存了一冬的冰雪,隨著天氣的回暖,漸漸化成雪水,浸透在肥沃的泥土地裏,再過一陣時間,莊稼漢子們就要下田耕地鬆土,準備這一年的春耕播種。
但楊家人心裏頭惦念的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這一日晚飯過後,一家子人都坐在一塊消食說話,王氏便開口提了話頭,商議起了要將平哥兒兄弟倆,送去學堂念書的大事情。
“眼瞅著就要春耕了,咱一家子人早前就商議過,等著今年開了春,就要送平哥兒兄弟兩去學堂念書的。現在咱一家子新屋子也起了,這上梁酒也請了,該是時候把這事,給張羅起來了——”王氏一語開頭,跟大家夥商議了起來,其實,事實上更多還是在詢問楊長生的意見。
而楊長生此時卻是垂著眼皮,坐在那裏悶著聲沒有說話。
楊福平小哥倆乍一聽了這話,倒是麵色顯得很是激動,眼裏泛著十分熠熠的光亮,這種對於上學念書的渴望,任誰都能瞧得出來。
“娘,這事兒不急,還是再推遲幾日吧,過一陣就要春耕了,咱家勞力本來就不多,我要是跟小弟去學堂了,就幫不到家裏頭啥活計了,好歹等緩過了這一陣再說吧——”
楊福平當先出聲給了回應,他畢竟年紀略長一些,懂的事兒也更多一些,因此便開口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
“哪還能再推遲了,你舅舅家慶豐哥他們,過了正月二十就開學了。讀書認字是頭等的大事,要不是家裏頭蓋新房子啥的,也不至於拖到現在。再緩下去,娘就怕你們到了學堂跟不上進度了,至於那春耕啥的,你們倒不用多心,咱家就那幾畝地,就算沒你爹幫手,娘一人也能拾掇好了。”
看來王氏是真的將兩個兒子念書的事情,時刻放在了心上,能想到的,都已經給想好了,此時更是不忘開口給以平哥兒心理上的寬慰。
平哥兒聽了這話,張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抬眼看著王氏麵上的堅定,終究還是抿了嘴沒說話。
其實,方才所說的春耕之事,隻不過是原因之一,平哥兒最擔心的還是,家裏這年前年後的花費了許多銀子,即便是他不管家,也知道自家沒剩多少家底了,所以這才提出想要緩一緩再去念書的事情。
楊麥香坐在一旁,多少看出了點自個兒大哥的心思,便也笑著開了口說道,“咱娘說的對,讀書上學是頭等的大事,哥,小弟,你們就安下心來好好去學堂念書吧,家裏的事兒,有爹娘操持著,還有我在一旁幫襯著呢,沒啥好擔心的——”
王氏深感讚同的點著頭,又想拉了楊長生做同盟,“他爹,這是咱家的大事,你也給句話啊——”
楊長生平著個臉,也不像王氏那樣高興,仔細看去,倒是能從他的眼裏,瞧出一絲愁容來,此時被王氏看著,也隻能跟著點頭說是,但轉瞬還是猶豫著說出了自個兒的擔憂,“孩子們念書本來就是應當應分的大事,我這個當爹的沒啥不同意的。不過,咱家這陣子花錢多,他娘,咱要是這會子著急忙慌的送了孩子去念書,這手頭上的銀子還趁手不?”
顯然,楊長生雖不管家裏的銀錢,但也有這樣的憂慮,且從他的語氣裏,可以明顯的聽出來,他在送孩子去讀書一事上,並不如王氏急切和積極。
王氏雖嘴上沒有說過,但楊麥香早知道,她對於兩個兒子念書一事,是寄托了希望的,說白了,其實也就是望著兒子能夠考個功名,光宗耀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