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翻過一座座山,遊過一條條河,花了兩個多月,終於在一個初春的早晨,蒙頭愣腦、幾近裸奔的衝進了一座城鎮。
初到城鎮,一切對天行來說都是那樣新鮮而奇特:一輛輛疾馳而過、叮鐺亂響的破破爛爛的大馬車;一個個穿著奇裝異服的怪人談論者奇怪的事在他身邊穿梭不已;坑坑窪窪的石子路邊聳立著一座座二三層高的布滿裂痕的小樓;小樓樓麵上掛著滿是灰塵、難以辨識的招牌;鑲著鬆動門把手的木門連帶著上麵貼著的各種告示在清晨的微風中歡快的搖曳;幾張破舊的爛紙碎布隨著風,在天空中和塵土做著追逐嬉戲的遊戲;肮髒的垃圾堆邊,幾隻蒼蠅在鄰近的垃圾堆間為了美好生活而忙碌的穿梭著;幾根殘缺的枯樹歪歪斜斜、懶散的杵在地上;長短不齊的幾截樹枝在樹幹的牽連下如招魂幡一般迎風搖蕩;枯黃中略帶幾分綠意的青鬆這邊一堆,那邊一堆,像大小不一的荒墳做著美化鎮容的工作;雖然是白天,一盞壞了殼,裸露著因為落滿灰塵而顯得灰蒙蒙的蠟燭的燈籠依舊在努力照亮人們前進的道路。
天行站在十字路口遲疑著該往哪裏走的時候,一個白白胖胖,肥頭大耳的人笑嘻嘻的向他走了過來。
隻見他上身一件白上衣,外罩金絲大袍一套,左手一條金手鐲,右手一條金手鏈,雙腳各有一個金腳環。雖然剛到春天,他也隻是微微快走了幾步,,但他臉上卻已經見了汗。
他張開那滿是金牙的大嘴極度親切的問道:“小夥子,外鄉人?”
天行不知道外鄉人是什麼意思,但又不想表現出自己不知道,於是便微微笑了笑,並沒有作答。這是天行故鄉的傳統,對於自己不知道的東西,要保持微笑,以表示自己不膽怯。
那人見天行微笑,以為他默認了,便底氣十足的對天行道:“跟我混吧,我讓你有吃有喝有錢花。”天行對錢這個東西還不是很了解,但對於吃喝二字所代表的東西卻是很了解的。暫時也沒有地方去,他便爽快的答應了金子男的請求,跟著他離開了十字路口。
一路上,天行東張西望,對這座城鎮的好奇讓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腦袋了。金子男看在眼裏,樂在心裏,腳下加快了步點,迅速地朝著目的地奔去。天行看著狂奔得的金子男,忍不住問了一句:“是有肉吃嗎?”
金子男痛快的邊點頭邊轉過身說道:“是啊,有肉吃,很多很多的肉可以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天行很放心的點點頭:可以狠狠吃頓肉了。
二人順著大道左轉右轉,來到了鎮子中心一座三米高的圍牆前。沿著圍牆又走了一會,隻見一座高大的門樓,上書鎮衙門三個大字,金光閃閃,霸氣十足。
金子男有些得意的說道:“怎麼樣,沒見過吧?今兒讓你長長見識。這裏是咱們鎮裏最高領導的辦公地點,也是他的家。鎮長大人英明神武,決定要把這裏建成一座全鎮最高的足有五層的大樓。待到大樓建成時,又一個新天地要開始了。”
天行覺得這門樓雖然高,但卻還未高到令他吃驚的地步,對於金子男的這副嘴臉,天行隻想到了一個詞:狗雜種。他不耐煩的說了句:“快走吧。”
金子男看天行有些不耐煩,不免自己也有些不耐煩起來,悶著頭快步向門樓裏走去,隻希望快點結束這無聊的向導工作。
過了大門往裏走,天行發現有許多穿著製服,手持棍子,虎視眈眈的人來來往往的巡邏著。
這些人加起來足有二三十個,都是二三十歲的年紀,看上去頗有幾分朝氣蓬勃的意思:雙眼炯炯放光,步伐鏗鏘有力,很是威武雄壯。
可當他們看見金子男的時候,立刻背也彎了,頭也探出來了,腳也邁不動步了,臉上堆滿了笑,嘴裏親切的問候著:“呦,大爺,今兒挺早的呀!”
金子男應付似地回哼了一聲。眾人得了獎上似地微笑著,注視著金子男,目送金子男離開。天行看著這群人想起了四個字:豬狗不如。
沒多久他們便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棟已經建了三層的大樓的工地前。工地上,忙碌的身影隨處可見,搬磚,和泥,砌牆,刨木頭,一切都井然有序。金子男向一邊的監工低頭耳語了幾句之後,便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監工給天行安排了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搬磚這個活。天行覺得這個活並不累,甚至還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