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夏的眼淚又想湧出來,可是卻被她生生忍住了。
她舉步邁進門,門裏所有的一切都跟她走之前一模一樣,衣架的位置,鞋櫃上收納盒的顏色,電視櫥上小花盆外的毛線套……這一切,都是她曾經親手布置的。
陸淵竟然一直留到現在。
她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可能見到。
遲夏緊緊握著拳頭,一步步地往裏走著。
可能是聽見了她的腳步聲,陸淵的聲音從陽台的方向傳了出來:“李醫生嗎?”
距離上一次聽見他的聲音明明隻過了半年,遲夏卻覺得像是已經過了長長的半輩子。
她快步朝著陽台的方向走去。
陸淵聽見她的腳步聲加快,聲音也再次揚了起來:“李醫生,我這次都站了十三分鍾,是不是再過段時間就能試著走路?”
陸淵背對著陽台,隔著透明的玻璃窗,遲夏把他的身影看得一清二楚。
現在的他正撐著一旁的欄杆努力地站立著。
遲夏一下搗住嘴,眼淚又不聽話地啪嗒啪嗒掉下來。
或許是因為一直沒有聽見身後人的回答,陸淵終於撐著欄杆,費力地扭過身來。
然後……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遲夏……”
遲夏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流淚的樣子,趕忙伸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努力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可是她眼裏的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一邊哭一邊笑的樣子,看起來好不狼狽。
陸淵怔怔地看著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麼反應。
遲夏幹脆也不再管臉上的淚,任它們在自己頰上肆意流淌。
她一步一步地接近陽台上的那個人,貪婪地看著他的眉眼。
雖然身體還沒康複,但是陸淵的俊逸依舊不減當初,星眸閃耀,濃眉輕揚。
大片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超脫凡世的天使。
“對,是我,我來找你,想要問你幾個問題。”
陸淵用力抿著嘴唇,目光也細細地描摹著她的輪廓。
“為什麼一直住在這裏,老宅不是應該更利於你的恢複嗎?”
“……”
“你真的愛你自己勝過愛我嗎?真的因為救我後悔了嗎?”
“……”
“那你為什麼要騙我,說你手術成功了?”
“……”
“為什麼給我買來那個拍電影的機會?”
“……”
“為什麼讓亞琛照顧我?”
“……”
一字一句地問著,遲夏已經推開那扇玻璃門,走到了陸淵的身邊。
她抬臉看著他,雖然依舊滿臉淚光,眼睛裏卻又透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堅毅。
“你真的不愛我嗎……真的要推開我一輩子?”
陸淵抬起一隻手,輕輕地觸碰著她凝結著頰上的淚珠。
“遲夏……”
他這一聲,似乎喚出了遲夏隱忍的所有委屈與情感,她扁了扁嘴,抬手覆上他寬厚的手背,雙眼一眨不眨地直視著他。
“陸淵,我愛你,從那一年,第一次看到你的那一眼,我就愛上了你。”
這麼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坦白地說出自己的心意。
或許如果她肯早一點說出來,他們也不會蹉跎至此。
遲夏終於明白,他們會經曆後來的那許多曲折,其實不隻是因為陸淵的不解風情。
她那打著自尊旗號的不肯坦白同樣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我愛你,我愛你……”遲夏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好像要把這些年來所有的愛意都化成語言,給他說上一遍。
陸淵依舊緊緊抿著唇,抓著欄杆的那隻手上的青筋都快要暴了出來。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他的眼眶突然一紅,兩行眼淚同樣脫離眼眶,蜿蜒著流下。
“笨蛋……”
明明他都已經給她準備好了一個幸福的,沒有他的未來,可是這個笨蛋卻偏偏還是要自投羅網。
“對,我就是個笨蛋……你也是笨蛋。”
所有愛著的人,都是笨蛋。
笨到完全不會為自己著想。
陸淵流著淚笑出來,單手把她抱在懷中。
“我可能很久都不能像以前那樣……直接把你抱起來。”
“嗯,我自己乖乖的洗好澡,睡在你旁邊。”
“也可能很久都不能給你頒獎。”
“嗯,那我就不參加頒獎典禮。”
“也可能很久之後才能陪你去想去的地方走一走。”
“嗯,在那之前,我可以用輪椅推著你。”
“遲夏。”
“嗯?”
“我愛你,這件事……從來都沒有其他的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猜……我有沒有力氣再碼個甜一點的番外qaq
明天還要上班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