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一夜鄉心五處同(2 / 3)

站在河邊的妻子見狀大急,可又苦於無法搭救,哀痛地呼喊著:“勸你別渡河,可你不聽,這讓我怎麼辦啊!”她傷心地拿出了箜篌,淒愴地奏了一曲哀樂,爾後就投河自盡了。

這首曲子被子高聽到,回到家中,告訴了妻子麗玉。麗玉聽後也為之悲傷,操起箜篌把它記錄下來,據說聞者沒有不為之落淚的。

兩千年來,那流傳下來的簡單詞句仍能打動我們,這正是蘊涵其中的深深親情所賦予的力量。

雙照淚痕幹

今夜鄜州月,閨中隻獨看。

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

香霧雲鬟濕,清輝玉臂寒。

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幹。

唐·杜甫《月夜》

杜甫因職卑家貧,先後將妻小從長安移居到潼關以北的奉先和白水。安史之亂爆發後,潼關失守,唐玄宗奔蜀,杜甫又將家屬遷至鄜州的羌村。不久,肅宗李亨即位,宣詔天下平叛。杜甫毅然投奔效力。但途中不幸被叛軍擄住,押送至淪陷後的長安。這篇仁愛悲愴、憂患深沉的《月夜》就是那時寫下的。

一天夜裏,身陷敵手的詩人孑然望月,傾吐對妻子的痛苦思念,寄托對兒女的揪心愛憐。詩人想象到,今夜此刻,遠在鄜州的妻子也會獨立庭院,呆望圓月的。她擔心丈夫的生死處境,掛念丈夫的起居冷暖,而可憐的未諳世事的小兒女啊,又怎能理解母親惦念遠在長安親人的焦慮心情呢!詩人似乎看見妻子那被夜霧浸濕的滿頭青絲,那被寒月凍涼的潔白手臂;似乎聽到妻子望月時的悲痛哭泣。想到此,詩人自己也不免心酸落淚了。妻子軟弱、單薄,可肩上卻有太重太重的負荷,既要獨自操勞生活,撫育兒女,又要牽念虎口中的丈夫,她能支持得了嗎?詩人心如刀絞,禁不住長歎道:何時才能平定叛亂,夫妻並倚薄帷;何時才能擦幹淚痕,雙雙團聚啊!

造物主賦予人類最寶貴的財富是愛。隻有愛親人的人,才會愛祖國。親人與祖國之間,就像始發站與終點站之間一樣,是一脈相承的。

君問歸期未有期

君問歸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

卻話巴山夜雨時。

唐·李商隱《夜雨寄北》

這是唐代詩人李商隱遊宦巴蜀(今四川)時,在一個秋天的夜裏寫給他妻子的:

你問我回家的日期,可怎麼說呢,我自己也說不清呀!我的羈旅之愁和不得歸之苦,就好似眼前那密布著濃雲的巴山夜空,無邊無際,就宛如此刻那綿綿密密漲滿秋池的巴山夜雨,瀟瀟不歇。若能回來與你團聚該多好啊!那時我們就會雙雙對對偎依在西窗下徹夜長談,共剪殘燭,我將深情地對你說:我在巴山看雨的那天晚上是多麼想念你啊!

詩人夜深不寐,獨剪殘燭,在淅淅瀝瀝的巴山秋雨聲中,細讀妻子詢問歸期的信。然而歸期無準,其心情之鬱悶、孤寂是不難想見的。但詩人卻沒有陷在痛苦之中,而是勇敢地跨越過憂愁,去展望所期盼的未來。

對未來的憧憬,可以穿透重重的迷霧;對前景的樂觀,可以衝散眼前的痛苦。憧憬與樂觀是迎接生活挑戰應有的心態。

慈母手中線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唐·孟郊《遊子吟》

中唐詩人孟郊出身寒士,才華橫溢,名接李杜。無奈命運多舛(chuǎn),直到五十歲才做上溧陽縣尉的小官。他豔羨名利嗎?不,他曾尖銳地抨擊當時“有財有勢即相識,無財無勢同路人”的惡俗。他潔身自好,本著“萬俗皆走圓,一身猶學方”的七尺傲骨,去追求人類最美好的感情。他去溧陽供職後,對留居湖州武康的母親魂牽夢縈。他在《歸信吟》一詩中深情地寫道:“淚墨灑為書,將寄萬裏親。書去魂亦去,兀然空一身。”這種真摯的愛母之情,閃耀著他人格的光輝。詩人從平凡的生活裏,時時刻刻感受到母愛的甜蜜。他要離家了,母親在臨行前還忙著精心地趕製衣服。在昏黃的油燈下,不停地縫著。一針又一針,那密密麻麻的針腳,連綴著對兒子千裏遠遊的種種牽掛,凝聚著對骨肉背井離鄉的無限惦念。

母愛是偉大的。孩子在黑夜驚恐時,哭號的第一聲是“媽媽”;病人在疾病折磨下,不斷呻吟著的還是“媽媽”;就是去赴湯蹈火的仁人誌士,首先想起的也還是“夢裏依稀慈母淚”。母愛就像上帝一樣主宰著一切時間和空間。她比甘露還滋潤,比陽光還溫暖,比宇宙還博大。“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這是詩人蘸著淚水寫成的慨歎,也是他對人倫道義所表現出的虔誠。

誰沒有母親?誰又沒有吮吸過母親的乳汁?但是,當你得意地觀賞著宴會大廳的輝煌燈火時,當你悠閑地領略著公園長廊的濃密綠蔭時,當你沉浸於中秋佳節的融融歡樂時,你可記得那日日思、夜夜盼,含辛茹苦、清貧度日的母親?

善良的人們,謹守住各自的道義和良知吧,千萬別把母愛釘在苦難的十字架上!

來家不麵母

來家不麵母,

咫尺猶千裏。

磯頭灑清淚,

滴滴沉江底。

明·史可法《燕子磯口占》

史可法,明代祥符(今河南開封)人,崇禎時進士。順治元年(1644),他以兵部尚書、大學士的身份率兵四千,孤守揚州。堅持十日,清軍五次勸降,均遭他嚴詞拒絕。揚州城破,史可法殉難。在他的感召下,全軍將士無一人投降,表現了極為壯烈的民族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