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鬥惡(1 / 1)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山茶,這邊!”熱鬧的長街上,箏堯一身月白素衫出現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一瞧見新鮮玩意兒便衝過去湊熱鬧,像極了貪玩的少年。自來到京都,少了阿爹阿娘的管束總算能玩個痛快,這可是她盼了足足一年的良機,萬不可浪費。

“公子,你慢點等等我!”礙於街上人太多,又被掛滿一身累贅苦苦追不上的山茶,生怕箏堯這活祖宗又惹出什麼禍事來,把她急得直跺腳。

昨日,在青錦巷的戲樓裏聽戲,箏堯聽著高興,打賞了戲子一錠銀子,不想竟被心懷不軌之人盯上了,待兩人離開戲樓,那人趁街上人多偷了她們的錢袋,他也真是不自量力,她們離開戲樓的時候已經知道他妄想圖謀不軌,兩人互遞了眼色。偏巷裏,他正得意地掂量著手中輕易得來的錢袋,一抬頭看到了錢袋的主人,這兩人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還想攔他?他不在意繼續往前走,走到箏堯麵前時,箏堯猛的一個踢腿將他踹到牆上,這小賊竟然不把她放在眼裏,這一踢惹惱了他,抬手就要劈到她肩膀上,卻被她狠狠的捏住,幾乎要捏碎了他的手骨,疼的他齜牙咧嘴直喊饒命,箏堯嗤笑,鬆手撿了地上的錢袋,“小爺的錢袋豈是你想偷便偷的?若是再讓我碰上你,可不會像這般放過你。”誰料這不知悔改的地痞竟纏上她們了,當晚便帶上幾個人堵在侯府附近。

前日,終於能在素日裏食客通曉不絕的長興館吃上升平炙,剛夾了一塊滋滋響冒著熱氣的羊舌還沒送進嘴裏,卻突然被一個老婦人砸倒了桌子,緊接著就是一陣撕扯哭鬧,那老婦人的女兒被一個麵目猙獰的惡霸看上了,周圍全是看熱鬧的,任由他在眾人麵前搶人。好端端的菜和興致被糟蹋了,箏堯氣不過便做了懲惡霸救美人的大英雄,那惡霸沒什麼功夫,隻是仗著人多便無法無天,她甩出手中的一雙筷子插進了他頭頂的挽發,幾個人被她兩三下放倒在地後,竟嚇得一溜煙兒跑了,慫透了,箏堯鄙夷的搖頭拍了拍手上的土。那時的箏堯身手極好又溢出清雅俊秀的靈韻,把人家嬌滴滴的姑娘感動的硬是要以身相許,若不是山茶死死攔著,拿狄家爹娘威脅她,她還真打算把人家姑娘給收了,怕不是她真把自己當做男兒身?那惡霸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原來他在京都有人撐腰,好在宣平侯府也不是誰想闖就能闖的地方,他氣急之下竟和那地痞做了同樣的勾當,打算日日守在侯府附近,等著箏堯出門好好教訓她一頓。箏堯不想再生事,反正翻牆出去和走大門對她來說沒什麼兩樣。

前前日……

山茶正細數著她這幾日做的荒唐事,她竟又走遠了。“這是什麼?小小的真好看。”晃到一個泥人攤前,箏堯被小巧精致的小泥人吸引,清澈的雙眸直勾勾的從第一個掃到最後一個,然後掃在一位白胡阿翁手中的泥團上,一團泥竟像變戲法似的被阿翁變成她身邊正在吃糖人的女童,“謝謝阿翁!”女童拿著泥人蹦蹦跳跳的走了,“阿翁,我要兩個,一個我的一個她的,可做的出來?”拍了拍一旁氣喘籲籲倦態十足的山茶的肩膀,“公子想要幾個老夫都能做的出來。”阿翁樂嗬嗬的起身招呼生意。

箏堯咧著嘴衝她擠眉弄眼道,“我待你可好?”山茶不理她這套,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歇歇腳,幸好霍將軍早就料到小姐不會老老實實待在府中,就派人暗中保護,果然,今夜一出來山茶就知道有人跟著,不過也真是難為他了,街上這麼多人還要緊緊盯著這個活祖宗,不過想想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便掏出來一個香梨,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這一切被身後正在茶肆二樓喝茶的人盡收眼底,他嘴角彎出了好看的弧度,“查一下她何時來的京都,住在哪裏。”

“是!”

夜色漸深,箏堯右手一串冰糖葫蘆,左手拿著兩個泥人,山茶拎了兩包栗子糕,肩上又扛了一大包搜羅的寶貝,她如今可悔死當初給箏堯帶這麼大一個褡褳了。

“山茶,前邊有人放天燈,我們也去放一盞吧,要不就白跑出來一趟了。”什麼叫白跑一趟?聽得山茶直想把她那些個寶貝玩意兒給扔了,正打算說些什麼,竟看到她嘴角掛著碎糖渣,索性忍住無奈幫她擦了擦嘴角。

此時長空中已浮著些許高高低低明亮的天燈,箏堯拿起筆寫下心願,求天神保佑爹娘身體安康,燈漸漸飄遠,天色不早也該回去了。待她們走遠,一個黑色的身影飛身而上,與夜色融為一體,穩穩的立於那盞燈上,確認燈上的署名後,他突然陰邪地笑了,摘下紙條後瞬時間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