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紓的神情依舊極淡,淺語道:“瑞王每每總會給人以驚喜。”
“哈哈”景少洵眉目微彎,笑容朗朗,“你似乎總喜歡說這些褒貶不定的話呢。”
黎紓抬首看他,微微一笑,卻也不做回答。默了兩息,才問道:“千色樓的船在錦江失事,不知……”
景少洵眉頭輕輕皺起,將手中茶杯放於石桌之上,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淵說你心太重,這於你身子不利。”當牧淵說出黎紓體內薬草的毒性已經積蓄一年有餘時,他是震驚的,甚至他無法相信曾經灑脫超然的女子會因為保護親人而賭上性命服下薬草那樣劇烈的毒藥。這樣的她,無論是倔強的,堅強的,睿智的……都與自己極為相似,仿佛她便是另外一個自己。而也正是這樣的她,令他有了心動的感覺,每每看著她,就如同在春日的和風細雨中漫步,似乎冰雪皓白的冬日也有了許多色彩,這是一種極微妙而又美好的感覺。
“你……”黎紓目光上下在景少洵臉上轉了一圈,無奈一笑:“其實我又何曾願意如此,人若不被逼至絕境,也斷不會徒增煩擾。”在黎默尚未中毒前她還可以談笑風生,可是在黎默因為不肯屈服蕭皇妃淫威拉攏而中毒後,她不可能也不允許自己再瀟灑度日,日子就是在這樣防備與謹小慎微地謀劃中度過的。
“珍娘眾人平安無事,已經返回千色樓,隻不過這兩日因為擔憂你,不曾開門迎客。蕭澈還滯留在邕城,就住在悅翔客棧,此舉不明,或有監視之意也說不定。至於落月山莊,許是因為珍娘,並未有太大的動作,牧仁已派水性極佳的蛙人潛至錦江江底探查沉船的原因……”景少洵在她的目光注視下草草地將這兩日的情況說了。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聽廊上傳來一聲大喝:“錦琴,我數三個數,你若還不出現我就絕食給你看!”
眾人聞聲看去,錦琴更是驚得雙目微瞪。待到腳步聲越來越近,錦琴臉上的神情也終於徹底垮了下來,幾步迎上來人,掐腰喝道:“好哇,風舒玄,這躺著躺著,竟是讓你膽子愈發大了呢!”
風舒玄嬉笑道:“我一直如此,隻不過你沒發現罷了。”
錦琴冷嗤一聲,繞著他走了兩圈後,緩緩道:“我沒發現的還真是多著呢,什麼虛弱無力,什麼失血太多傷勢極重行動不便都是假的,八成那個牧淵也和你是一夥的吧?”
風舒玄聞言卻是一愣,許久之後,才耷拉著腦袋,道:“什麼一夥不一夥的,別冤枉人。我不過是肚子餓了,見你久也不……”
“你倒是實誠,真把我當成了你的奶媽子了?”錦琴柳眉一挑,眸色愈發淩厲,風舒玄嘴角緩緩咧開,“你不高興了?”
“哼!”錦琴也不理他,轉過身向黎紓行了一禮,見黎紓與景少洵皆眼底含笑,臉上一熱,便揪著風舒玄的耳朵,冷斥道:“還不回房去,真要等到餓死了還連累我給你收屍。”
“好好好,可是,哎呦……打人不打臉,你也別揪我耳朵啊!”兩人一路吵吵嚷嚷,倒也引來不少人停下腳步來品評一番。
黎紓望著這一對冤家,眼底的笑意漸漸暈開,對於錦琴的心思,黎紓不是不知,隻是玄夜終究是一個冷麵孔且又心思重的人。若是玄夜心中當真有錦琴,這些年也該求她討了錦琴,所以對於錦琴在麵對風舒玄時所表現出來的毫不遮掩的潑辣,她是高興的。
“這兩人上輩子八成是冤家。”景少洵的目光時不時地瞟向黎紓,亦是笑容燦爛。
“洵,外麵有人要見黎姑娘。”牧淵去而又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