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飯,黎紓見錦琴不在身邊便闔上眼半眯在床上。景少洵看著床上假裝睡著的黎紓,無奈笑了笑,走上前彎腰揭開她身上的被衾,伸手打橫將她抱起。“失禮了!”他的動作極溫柔,甚至體貼地避開她受傷的胳膊。
黎紓被他如此動作驚住,推拒著嚷道:“放開!”
“別亂動,當心傷口繃開。”景少洵笑望著她一臉慌色,柔聲道:“隻是帶你出去曬曬太陽。”
黎紓怔忡,看著明媚陽光下那雙流光溢彩的璀璨星眸,將頭微微偏了偏,然而那一聲聲沉穩而有力的心跳聲,仍舊清晰地傳入耳中,令她有一種如墜夢中的錯覺。
那個睡夢中令人異常心安的懷抱……
想到睡夢中她是如何依賴那個懷抱,如何貪戀那種溫暖的安全感,她的臉頰愈發燙了起來。忽然房門推開,一股暖濕氣息中夾雜著淡淡的草藥芬芳和各種不知名草木清香撲麵而來。
錦琴一直在房門外聽用,冷不防見到瑞王抱著自家小姐出來,不禁大驚失色,張著嘴半晌沒有吐出一個字。
被錦琴撞見,黎紓將頭往景少洵懷裏靠了靠,而景少洵卻極其自然地吩咐錦琴,道:“去取被褥。”
錦琴掐了自己一下,痛意提醒她這並非夢境,便倉惶應了一聲返回房內。
此刻,一襲藍衫正在院子中央翻曬著各種草藥,他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正對上抱著黎紓出來的景少洵。
短暫對望,黎紓盈然一笑,頷首道:“多謝淵公子的救治之恩。”
牧淵迅速斂住眸底的訝色以及心底深處淡淡的失落,回禮道:“姑娘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淵忽然想起玄兄的藥還在火上煎著,告辭。”
黎紓看著那個清瘦的背影,想到那副畫的意境,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便對著景少洵道:“瑞王可將我放在院中的躺椅上。”
景少洵應了一聲,卻並未真的放她下來,而是收緊了摟著她的手,靜立在原地,眸色複雜地看著牧淵倉惶離開的背影。
待錦琴將被褥鋪好,景少洵才將黎紓穩穩放在躺椅上。二人各思心事,久久未語。
黎紓靠在椅背上坐了一會兒,暖陽透過如玉肌膚,黎紓隻覺得躺得發軟的身子似乎有了些微活力,連一直冰冷的指尖也有了溫度。“玄這回傷得極重吧?”追心箭所發出的飛刀自背後穿入心髒,縱然玄再如何命大,怕也要好好休養幾日。
景少洵微歎一氣,“這一次似乎傷得極重,盡管淵稱他已無大礙,可是連日來仍是神色懨懨。”一邊說著一邊在她旁邊的石凳上撫袍而坐。
錦琴端著茶,遠遠看著兩人,隻覺如同一幅絕美畫卷一般,她靜靜而立,唯怕因為自己的一絲響動而攪了這極致寧靜而又美好的畫麵。
“這二日成順大街的那些商戶可有來縣衙?”黎紓問道。
在黎紓的認知裏,隻要承諾了就要努力去實現,隻是這一次似乎超出了她可掌控的範圍,與紫蘇的重逢,錦江上與莫多的對話,抑或自她醒來瑞王對她所表現出的柔情,都讓她感覺是那樣的不真實。
“這些不該你去煩擾,牧仁自會處理好。”景少洵接過錦琴端來的茶,斟了一杯遞與黎紓。
黎紓指尖摩挲著瓷白杯沿,淡淡道:“牧大人的確有這個能力,隻是我真正擔心的並非那些商戶,而是……”
“而是是否有貨物再次被劫,又或者此案一日不破,遲早會引起動亂。”景少洵笑看她,深黑的眸中閃耀著篤定的光芒。“商戶那邊曲老板會照應,暫時不會生出什麼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