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結局的結局(1 / 3)

恍惚中,室內一陣清幽蘭香拂來,透過紗簾望去,隻見一襲白衣似雪的黎默就在紗簾外,他撫著自己的麵頰將她擁在懷中,那雙無力的胳膊已然十分有力,他不說一句話,隻是閉緊雙眼,溫熱的呼吸拂過麵頰,黎紓雙肩微抖,因為有淚落在她臉上,濕冷的,她想伸手為他拂去淚,可是掙脫不掉那雙有力的臂彎。黎紓掙紮,忽覺周身一軟,猝然驚醒隻見紗窗半開,有風吹來,隻是這夢太過真實。披衣下床,黎紓兀自苦笑,錦琴就守在外間,倘若黎默真的來此,錦琴一定知道,看錦琴的樣子定是不知,收拾一番,她要錦琴安排自己回莊。錦琴不應,黎紓道每晚她都會去蘭院看大哥,若今日不去,難免讓他生疑。走入蘭院,黎默已經睡下,而桌上的燭火在二人進來時不甘的晃了晃,映白了黎默俊美的輪廓。黎紓走上前為黎默掖了掖被角,錦琴勸著既然公子已經睡下,不如小姐也好生休息。黎紓道無妨,隻要大哥安好我便安好!天明後,她遣人去了千色樓通知老鴇自己已經無恙,而後與錦琴一起來到雲仙觀,卻發現主持已不是曾為自己卜過卦的了然道長,而是自稱是其師弟的了緣以及了悟。黎紓自稱是從臨潼來此置辦貨物的,家父聽說雲仙觀占卜極靈,特來卜卦。了緣打量著女扮男裝的黎紓,看似隨意的問了句是臨潼的哪家貨號,黎紓答是臨潼齊寶齋,了緣沉思,臨潼隻有聚寶齋,何時多了家齊寶齋?黎紓稱已經置辦了地產,報了官府,隻等邕城的貨物一到便開張呢。說恐會有血光之災,黎紓佯作驚恐,了緣見她信以為真,便提出若要避此劫難需得在觀內齋戒三日,真金白銀的誠心供奉祈福,自會有神靈庇護。為了查明了然下落,解開貨物被劫之謎,黎紓假稱這不是問題,不過需得去購置些日常之物。

她與錦琴去街上,卻隻看不買,錦琴甚是疑惑,想要問又覺隨意探尋她的意圖不妥,怎料黎紓徑自走去一個貨攤,道有什麼不解但說就是,作何吞吞吐吐?錦琴問為何作此決定,黎紓道放長線才能釣到大魚,隨即拾起一支碧玉簪,問過價錢便要付賬,卻見自對麵酒樓風風火火躍下來的風舒玄大喝一聲“慢”旋即來到黎紓麵前,斜瞟黎紓一眼,為了要報上回的茶樓之仇竟要付老板雙倍的價錢,黎紓看著他搖搖頭,最後竟將價錢哄抬了十倍,風舒玄正暗自得意衝景少洵使著眼色,景少洵淡笑,嘴巴微張,黎紓卻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口型分明是一句“活該”,黎紓衝景少洵點點頭,便不再與風舒玄爭執,而是雙手將玉簪奉上,而後揚長而去。風舒玄看著老板諂笑的臉已知自己又被黎紓算計隻歎這銀子白白丟了。錦琴笑得厲害,猛一回頭,一道灰影匆忙避開,她欲追去。卻被黎紓抓住胳膊,兩人繼續閑逛,黎紓小聲將一切告知,原來了緣雖神色鎮靜,但了悟看向她時目光飄忽,讓人生疑,錦琴恍然大悟,便知黎紓此舉定是要吸引雲仙觀內的那些道士。小道士急忙跑回道觀,了緣覺得有異,但了悟卻認為了緣太過謹慎,說不定此次才是一單大買賣。晚上,黎紓早早睡下,暗裏卻讓錦琴傳信給影衛,並通知牧仁,而後尾隨行跡鬼祟的了悟,發現了悟悄悄來到後山,並將一包東西放入後山的老樹洞內,返回觀內時卻意外發現了景少洵。景少洵對她輕噓一聲,隻見了緣帶著食盒來到一間石室,他二人極有默契的對視一眼,躲在樹叢後。在了緣離開後,看到石室內關著了然道長,一個小道士以及兩位姿色絕佳的姑娘。未免打草驚蛇,二人迅速離開。路上黎紓警告景少洵,自己並不想知道為何此時他會出現在這裏,也不管風舒玄又去了哪裏,雖然她讚賞他聞琴知人,但一事歸一事,隻希望他不要拖自己的後腿。見景少洵一副無畏之態,黎紓欲要離開,卻被景少洵攔住,黎紓微頓,眉間微生戾氣,景少洵欲言又止,隨即鬆開手。黎紓回眸,赫然對上他有些憂傷的眸光,微蹙雙眉,帶給自己的一種很微妙、很熟悉的感覺。

黎紓返回房內不久,窗紙脆響,她忙屏息,頓時空氣溢滿迷煙,而後門閂輕動,她佯裝睡熟,在了悟躡腳來到她床前時,將他製服。而錦琴也按照黎紓所示將了緣製服,後幾人來到石室,竟發現幾人已經被風舒玄救下,並被帶入道觀的大殿。而景少洵隻是立於殿前看著那尊觀音大士慈航普渡天尊,了然道長並未有半分窘態,自然道謝,並凝笑端視景少洵以及黎紓。黎紓將此收入眼底,經過盤問,黎紓才知一月前有義寨山匪秘密下山來到雲仙觀,將道長了然及照顧了然的小道士押入石室,了緣因不滿了然的行事作風,遂答應山匪助他們斂財。而那兩位姑娘素錦、素娥因尋親未成暫無居處便來道觀內暫時借住幾日,怎料假道士了悟一時起了色心,在侮辱素錦不成後,怕她們泄露觀內的事情將她們關在這裏。錦琴一劍將了悟殺死,了緣雙腿打顫,為了活命,道出所有秘密。原來是山匪喬義,通過祈福求願的人打探山下貨物商家信息,並將打探到的消息偷偷放入後山的老樹洞內。而因為邕城是邊城,山高皇帝遠,加之地域、形勢特殊,所以沿途商家的貨物隻有被通吃的份兒。直到秋意坊到縣衙報案,黎紓才知此事。蕭相府內,蕭澈正在弈棋,燭火隨著一道紅色的身影(熙畫)躍入而輕輕的搖了一下,兩人皆是含沙射影,紅衣女子恭喜蕭澈又得了想要的東西,蕭澈道還要謝謝你家主人相傳的消息,竟是如此準確。紅衣女子眼波一沉,遂道不管是誰蕭相隻有服從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要知沒有主人,蕭相不會有今日的地位,而後轉達了主人要他娶一名女子的命令。蕭澈淺笑,依然眉眼不抬,隻問了句是誰家的女子?紅衣女子道這不需要蕭相操心,此女定是有傾城容貌,而且娶了她隻會令蕭相得到更多。蕭澈擲下一子,道罷了,不過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他?女子哈哈大笑,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必要時主人自會出來相見,不過主人提醒蕭相切記莫要打落月的主意而因小失大,到時惹惱主人怕會有什麼不好的定奪而對蕭相不利,隨即一閃不見。蘭院內,黎默佇立窗前看著皎潔的月亮,室內忽然閃過一個黑影,影衛稱小姐傳話今夜有要事處理,怕不能來蘭院,公子切莫擔心,黎默隻覺心莫名一痛,手錚然收緊,攥成拳,他的紓兒,他垂眸,無奈歎氣。

大殿內,黎紓發現景少洵以及風舒玄不見了,耐不得事態緊急,為了除掉喬義這個大害,黎紓決定引蛇出洞,她將計就計,謊稱兩日後秋意坊的貨物將運抵邕城,隨後又讓玄夜調派影衛暗中埋伏,終將喬義的三弟“紅毛”擒住。紅毛見寡不敵眾,便據實交代。原來他與二哥“白衣秀士”早不服喬義的為匪之道,他二人謊稱山上山下無甚大事,便找了幾本武功秘籍,胡編亂寫一通後告訴喬義這是神功,並勸說喬義讓他去習練,喬義起先不應,後來耐不住寨中日子無聊,便去了九頭山閉關練功。而喬義的義寨因他為人仗義,經常接濟窮苦,故而一有陌生人或是風吹草動,寨中百姓常會報訊。而義寨居於險地,又是個易守難攻之地,如果強攻必定會敗。黎紓決定扮作迷路的富家小姐混入義寨,怎料來到山腳時卻見一個談不上熟悉的背影,原來是扮作山民的景少洵。經查探,景少洵認為義寨山民雖處匪地,但民風純樸,即便是迷路的富家小姐的出現也會令山民生疑,故而黎紓此計行不通。黎紓心中暗讚洵王行事與常人不同,最後答應與他扮作落難夫婦。一路二人閑聊景色,她佯作摔倒,趁景少洵來扶她時再次扣腕探脈,發現景少洵脈搏較常人緩慢,但就在一刹她還是覺出了他一絲未及收回的微弱內力。心道世間能輕易將真氣隱匿的人並不多,難道寒蟬子真正的嫡傳弟子不是風舒玄而是洵王?景少洵笑望她沉思,已知黎紓探得他是會武的,兩人相視一笑,一個未答,一個未問,隻是默默並肩走著。山坡愈發陡峭,景少洵伸出手,握住黎紓微涼的手,黎紓一頓,任由他握著。洵王與大哥黎默都是儒雅秀士,都有一種清高氣質,可為何景少洵卻帶給自己一種異樣的感覺,熟悉而又陌生,不是佩服,也不是欣賞,而是想要更多的探尋。

上山後,景少洵領著她來到一座平常小院,一位姑娘將他們迎了進去。黎紓後來才知此女乃軍師之女,因軍師範狄不同意白衣秀士求娶其女而被白衣秀士在半月前派出寨辦事至今未回,是以其女範月紅便下山密尋,正好碰到景少洵打探上山一事。範月紅稱若喬義在此不會有此等禍害百姓的事情發生,景少洵稱他會幫她尋到其父。借夜色掩護,景少洵按範月紅所繪偷偷來到九頭山,喬義極為惱火,他見景少洵雖身穿粗布衣衫,然而其氣質不俗,隻是他對景少洵的擅闖練功聖地很是不滿,兩人鬥了幾招後,景少洵身形輕捷雖未出手但喬義始終傷不到他,在纏鬥中,景少洵將寨中事情說給喬義聽。聽聞二弟、三弟禍害百姓,範狄恐已失了性命,範月紅被逼婚,喬義氣怒不已,決定當夜便返回山寨,景少洵卻提議不如黎明。回到房內的景少洵見黎紓並未睡下,便將一切和盤道出。適逢白衣秀士得到消息稱寨中來了一對夫婦,被範月紅收留,頓時生疑,遂派人前去範家監視。聞得窗外有異響,景少洵吻住黎紓,黎紓雙肩微顫,欲要反抗,卻被景少洵製止。景少洵順手放下帷幔,在放開黎紓之前輕噓一聲,黎紓平緩心緒,亦也聽到了窗外的窸窣聲,待人走後,二人擠在床上,均許久不語,瞥見黎紓緋紅麵頰,景少洵道了一聲“抱歉”,繼而講著青寧的趣事。黎紓雖氣他,但卻對青寧的風土人情很是好奇。白衣秀士在聽聞此夫婦並未有異常,頓時放下戒心。怎料快及黎明,寨中吵嚷聲甚重,她與景少洵對視一眼,少頃便有人來接他們出去。原來喬義秘密返回山寨令白衣秀士生了疑,猜想必然與範月紅以及這夫妻兩人有關,便派人將她二人押入地牢,黎紓出其不意以一招將人擊退,而另一邊白衣秀士已知大勢已去,欲殺喬義做大哥之位。豈料喬義並未喝他敬的茶,最後忍痛廢了白衣秀士武功。

得知範狄已經死了,範月紅撲在喬義懷中大哭不止,喬義很是窘迫。引來黎紓一陣竊笑,眾人皆提議喬義娶了範月紅,但喬義未應。隻是設宴請景少洵及黎紓,黎紓以身體不適推掉。席上,喬義欲勸景少洵二人留在山寨,並稱自己實則也是窮苦文人出身,隻因現在政局不明,蕭氏一派掌權而棄文從武,怎料依然庸碌無為,兵營內儼然是世族大家天下,像他這樣的人根本無法施展抱負,索性他便上山自立一勢,樂得逍遙。推杯置盞間,景少洵稱現如今穆國不太平,並斷言少年丞相蕭澈將來必反。喬義雖不明朝堂之事,但對於蕭澈之人卻並不算陌生,他蹙眉沉思反問難道這天下將來會姓蕭不成?景少洵抿唇不語,天下又怎麼會如此便姓了蕭?那蕭氏真當景氏無人了嗎?即便別人能應,有一人肯定不會應!深知此語意味深長,喬義問他究竟是誰,景少洵隻答洵王謀士風舒玄。喬義最後言明自己有意助能者,隻是此能者定要以百姓為重。而黎紓此刻正站在義寨的山巔上看著浩渺的天穹,吹著塤。景少洵來到黎紓身後,對她道曲子太過悲傷,隱含幽怨卻又帶著不舍。黎紓微顫一下,強自收了塤,這是一年來她最怕別人碰觸的問題,回頭冷看著提著酒壺的景少洵,眉宇間微微生了一絲慍怒。感到她細微的戾氣,景少洵笑道人有時太清醒也會累,而刻意的勉強自己更是勞心勞神,偶爾醉一場,也不失為明智。黎紓接過酒壺,道隻怕酒入愁腸愁更愁,一旦醒來,將要麵對的會更多,就如白衣秀士,苦心經營到頭來得到的也不過是虛境幻花。二人相視一笑,對飲一杯。隨即黎紓又問道為何他會認為所擔心的是黎默而不是別的?景少洵道若說是偷偷潛入落月無意窺得,你又是否會信?黎紓拔劍,迅速製住他的命門,質問他如何潛入的,潛入又有什麼目的?景少洵毫無懼色,推移開她手上的劍,正色道隻是玩笑。黎紓將信將疑,景少洵隻好稱她的手形很特別,比一般女子還要纖長,他正是從她的手看出那日秋意坊的黎默是她假扮,而千色亦是你。黎紓微詫,自認這些做的天衣無縫,竟還是被戳穿,凝著那雙深沉的眸子,竟相信了他,後隻道風太大,她想回去了。是夜,喬義去了範月紅家,兩人相擁,喬義隻說了一句“等我”,夜半一把火將自己所居的房子燒了後離開義寨。義寨由範月紅統領,村民又恢複了平靜的生活,下山時,範月紅將兩枚銅錢交給黎紓與景少洵二人,稱日後無論何事都可以憑此隨意入寨。不信喬義葬身火海,問其去向,見瞞不過黎紓,景少洵稱喬義欲要從軍。怎料黎紓嘲諷從軍便是折汙了喬義的一身義氣,那不過是再為自己圈一個匪地罷了。景少洵不認同,認為黎紓太過偏執。黎紓  道你生活安逸又怎麼會知道他人的悲苦,一個人的性格都可以改變的,更況心?幾年山大王如今要他去做兵卒,你說他的心裏能承受嗎?景少洵反駁既然姑娘也說性格會變,便是承認一個人不可能窺得他人所有的感情,那麼又為何要將自己的主觀意向強加給別人?男兒誌在四方,若他不能做兵卒,那其他的事我想也不會成功,黎紓蔑笑。景少洵道姑娘此舉隻不過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黎紓索性承認若非因當年阿爹欠下和淑妃一個人情,自己根本不會管這些,自己就是仇視皇族,隻因皇族無愛無情,人人都隻為自己而活,根本不會管旁人死活,蕭皇妃如此,洵王也會。景少洵動容,他們誰都沒有錯,不過是所處的環境以及認知不同罷了。此後二人皆一語不發。下山後黎紓喚了一聲“洵王”,身旁的景少洵微頓,黎紓道你我在此道別,也免得彼此尷尬,隻是希望洵王成功留在了臨潼後能心裝百姓,蕭澈大抵會在這幾日來邕城親迎。景少洵在後邊道如果還能相見,可是朋友?黎紓未回頭,擺擺手道我不想卷入皇儲之爭,也斷不會交出你想得到的,所以再見麵很難說,保重。

連續幾日邕城無甚大事,蕭澈在收到訊息後直奔邕城。在風舒玄製造的偶遇後,終於尋到了洵王。看著馬車離開,錦琴道難道蕭澈真的不會動了殺念?黎紓道蕭澈巴不得此刻有人能代替自己引開蕭皇妃的注意,以獲取更多的時間令自己更加強大,而且穆燕帝已令他護洵王平安返回臨潼,若出了事必然獲罪,所以他隻會靜觀一切,而風舒玄,再如何好歹也是寒蟬子的得意弟子。

馬車行在路上,景少洵一反常態,不但令蕭澈為自己尋來美女數人,更是大肆揮霍金錢,逢路上有異,定會瑟瑟發抖。蕭澈看著這樣不堪的洵王,眸色漸漸明亮。雲仙觀內的兩個姑娘素錦、素娥被黎紓救出後,素錦因無臉見人且清譽被毀欲要撞柱,後在眾人的懇請下被黎紓暫時安排進了莊做了廚房的幫廚,在接觸中黎紓盡量不提道觀之類的敏感話題,並要莊內的婢女常常去尋姐妹二人聊天,漸漸二人臉上多少有了笑容。黎紓亦不再出莊,沒事的時候便會為黎默吹塤,黎默躺在躺椅上望著天,不時或指點或稱讚,而一曲吹罷,黎紓又總會問他在想什麼?黎默隻是笑笑,隻今天他說是自己拖累了她。黎紓蹲在他身邊,握住他的手道你是我的大哥,生生世世的大哥,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誰拖累了誰,你可還記得兒時的我們?即便那時懵懂無知,但你卻常常護我,令我快樂,如今換我護你,所以大哥也要快樂。黎默轉頭,撫著她烏黑的發,這一年來你都著長衫寬袍,本來純和的性子也因我而手染鮮血,我不要你為我平添罪惡。黎紓淺笑,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今日難得天氣極好,不如大哥吹塤,紓兒為大哥舞上一曲?周圍的人皆稱讚這二人真如神仙眷侶,晃得人不願眨眼。玄夜依舊每晚回來彙報風舒玄兩人的行蹤,而黎紓也在這幾日發現了一件怪事。玄夜常常會去姐妹二人所居的院子裏,隻是遠遠看著,神情複雜,黎紓暗查,終於自黎默口中知道了為何玄夜會終日寡言的原因,原來四年前,玄夜還未進莊時是帶著自己妹妹一同來到的邕城,恰逢黎默出莊,而玄夜在街上尋找自己的瘋妹妹,黎默幫他一起尋到後又曾幾次前去診治,皆沒有好轉。接觸中黎默見他武藝超群,有俠義之心便邀他進莊並派給了黎紓。怎料親妹妹再度發狂,黎默才知她曾被人欺騙了感情而瘋,家族因蒙受了恥辱而欲將她處死,最後玄夜帶著妹妹離開來到邕城。(景少澤所為),玄夜怕妹妹生事,便將她安置在自己房內的密室裏,可是也就在兩年前妹妹死了,而玄夜發誓定要將欺騙了自己妹妹的男人揪出來。黎紓聽後很是竊傷,想想兩年前自己還曾怪責他總是對自己苦著一張臉,好似自己欠了他錢一樣,頓生悔意,她邀玄夜一同飲酒,並告訴他想去做什麼便大膽去做,並說她可否做玄夜的妹妹。玄夜大駭,隻說這些年他早已將妹妹的事藏於心底,那份情也早已移到黎紓身上,兩人對視一笑。

這一日穆燕帝突然秘密傳召蕭澈,提及邕城之事,並暗指近來江湖關於《天魅》的傳言愈演愈烈,而落月黎氏拒不入朝為官已有十餘載,雖是前朝重臣,然行事謹慎,朝廷難以抓住痛腳,雖然表麵看似恭謹,實則根本不把朕當回事,朕今日喚你來正是要你想個法子,朕要落月,不僅是要他們心甘情願俯首稱臣,更要他們親手奉上《天魅》。蕭澈略思,提出落月不但隻有一個黎遠誌,一個黎默,落月還有一個黎紓。穆燕帝雙眼明顯一亮,拂袖令他說的詳細。蕭澈稱既然他們執意不肯入朝俯首,倒不如為黎紓在臨潼賜婚,強行將落月拉入朝堂。穆燕帝微微沉思,道可有中意人選?蕭澈眼波微轉,隻道可先設法秘密收集各皇子、王爺、眾世子的生辰八字,再加以匹配篩選。

兩日後,一隻羽鴿落入蕭澈掌中,箋條上寫著女子的生辰八字,隨手遞與普濟手中,普濟隻看了一眼,神情大變,蕭澈追問,普濟隻好道出這是尊貴的命格,若是真的要配以合適的人選,非洵王不可,蕭澈微怔,普濟又道蕭澈的命格與此命格亦可相配,但被蕭澈攔下。很快,穆燕帝再次傳召,為黎紓賜婚的事便秘密進行。

暑氣漸重,竟已快至夏初。黎紓正在馬場馴馬,玄夜帶來消息稱蕭澈派人前來,一感謝落月提供洵王蹤跡的消息,二送上拜帖欲要邀請公子黎默前往穆國參加半月後自己的婚禮。當下玄夜便表示此行凶吉難料,一來公子的事隻隔了一年,自洵王返回臨潼時,他便發現蕭澈在邕城留有眼線,其意圖不明,且蕭澈手握穆國半數兵權,影衛卻從未得到有關於蕭澈已經定下婚事的事情;二來此番古氏被滅,蕭澈私吞了古氏的銀兩,蕭皇妃必然會派人暗查,而他如何得到的消息我們還未查到,萬一蕭皇妃查到蕭澈頭上,蕭澈定然會尋人頂罪,此行萬一做了蕭澈的替罪羊必會牽連了落月恐怕入臨潼容易回來便很難了,故而他主張遣人送份厚禮便是。黎紓未作答複,隻是說容她先考慮一下。

為避免黎默看出她有心事,黎紓一夜未去蘭院,清晨的陽光下,她獨自走在莊內的小徑,不覺走到了素錦兩姐妹暫居的小院。素娥見她進來,很是開心。在談話中素娥所表現出的堅強讓黎紓很是喜歡,而素娥也說若有機會變作強者,她定會將一切麻煩提前扼殺,聽聞這一切,黎紓終於有了決定,那便是與其防不勝防,倒不如順勢而為,蕭澈雖與自己無仇,奈何他終究還是蕭皇妃的親侄子,倒不如此番利用蕭澈,佯作與他交好,將麻煩丟給他,落月便能落個安寧。怎料得知此事的黎默忽然來到她的房間,千方阻止,卻仍不能令黎紓放棄此行的決定,他黯然離開。經過部署,兩日後啟程,雖然黎默這兩日不曾理睬自己,但在離開時,黎默還是來了,並且竟難得的精神很好,黎默認為是思棋留下的藥起了效用。黎默要換下黎紓,黎紓不應,最後黎紓提議不如一同前往,也能照料大哥又可沿途賞景,興許走著走著便不去臨潼了。黎默笑道他早就習慣了清靜,既然她不答應,那他也不勉強,不過千萬要小心為上。二人又互相囑咐一番,黎紓啟程。而蕭相府內,蕭澈解下羽鴿上的箋筒,笑容越發明豔,黎默留在府上,黎紓代兄來臨潼。速速命人將黎紓攜《天魅》來臨潼的消息傳出。一路上果然不太平,自離開邕城除了有人跟蹤,還有人秘密潛入他們的房間翻找東西,錦琴問他們何故時,幾人咬破毒囊自盡,這讓黎紓覺得很不安,而更為蹊蹺的是這些人似乎對錢財並不感興趣。

夏元宮內,蕭皇妃目色陰冷,地上散落著一地黑白雲子,方才著人令蕭澈前來,左右警告,卻被蕭澈譏諷了一頓,甚是氣惱,偏偏又有宮人前來稱那不爭氣的兒子景少澤要納女子為正妃,頓時強忍的怒氣終於噴薄,著人將帶回的女子拖出去亂棍打死。景少澤眼睜睜看著女子咽氣,而蕭皇妃仍舊一臉冰寒,不覺想起當年姬氏被滅門的事情,不假思索的將其扯開,還揚言若不是母妃存了私心,恐怕現在他早已與雙兒結了連理。蕭皇妃隻覺氣息不穩,一陣天旋地轉,倒在地上,而景少澤則揚長而去。入宮拜見太後的景少洵聽到這個消息隻淡笑一聲,太後問他打算,他隻道會先設法留在臨潼,不過需得分散蕭皇妃的注意力,澤王與蕭澈,還望皇祖母幫忙。太後點頭,景少洵又稱幸得當年皇祖母庇護,更是因為當年皇祖母賜予洵兒一物(白銀獅子),洵兒才能安然至今,既已回來,洵兒不會輕言放棄。太後喜極而泣,隻道這十年來未見,哀家的洵兒果然沒令哀家失望。

第二卷臨潼?風雲

黎紓一行終於到達臨潼,按照事先的安排幾人先不去蕭相府拜訪,而是去了熙畫所在的八寶樓。並得知因洵王歸國途中遭遇伏殺,雖未查明凶手,但穆燕帝密見了洵王與蕭澈後,已經弱化了蕭皇妃的一些權力,但狡猾機智的蕭皇妃僅以一夜淋雨跪求重獲聖寵,而蕭澈因此事加之多次尋回長生不老藥甚得穆燕帝信任,不但權力極大且前些時日聽聞蕭澈要成親,還賞了新府邸。也就在近日,百姓私下瘋傳著“蕭相風頭大盛,現如今未央宮內住著一個皇帝,而未央宮外卻宿著另一個皇帝,究竟誰才是這臨潼的真天子?”的流言。而洵王自回到穆國後,終日與煊王景少煊沉迷青樓煙花之地,穆燕帝說了幾次皆因有太後庇護便也懶得再說,隻放縱無視。黎紓微蹙柳眉,隻覺疑惑,忽聽遠處有兵士提醒眾人蕭相的馬車行來,注意退避。眾人立即禁言不語。黎紓凝眉細看,關於蕭澈那些他為人陰狠,雖然常常笑容溫煦,但那笑容越是迷人和煦便越危險,因為你會在那笑容中漸漸放鬆警覺的傳言果然都非子虛烏有。如今觀蕭澈的馬車、儀仗也就比澤王的待遇差了一點,其尊貴的程度果然令人咋舌。輕鄙的望向他處,很快便被兩匹駿馬上坐著的兩人吸引,一匹馬高大健碩,馬上男子容顏俊朗,舉手投足間皆是遮掩不住的貴氣,而最為吸引人的則是他身畔騎著一匹矮腳小馬的女子,嬌小玲瓏,一身顏色鮮亮的達瓦那苗疆嘔欠立即引來許多人駐足側目,那女子不時扭頭看向身旁男子。本以為馬上二人見到蕭澈的時候會有所回避,然蕭澈卻著人停車,男子雙眉微蹙一臉訝色,蕭澈則命人停車,男子終於平靜隻微點點頭後便徑自離去。黎紓不禁疑惑,怎料一旁的熙畫說那是達瓦那的小公主瑢睿,據說是為了朝賀的事情特來臨潼的。但黎紓好奇的卻不是馬上的瑢睿,而是她身邊的那人。達瓦那毗鄰青寧,十年來也僅僅隻是派使臣前往臨潼,送上朝賀之禮,如今洵王離開青寧,達瓦那王又派親生女兒親臨臨潼,如何會這般巧?而且上回洵王繞達瓦那經邕城離開青寧,能如此順利必然得到了達瓦那的幫助。熙畫不得不承認這一回她還真的大意了。正說話間,瑢睿指著天上飄著的幾隻紙鳶,男子回眸一笑,黎紓眼光一寒,徑自落在他的脖頸上,猶如瑩潤白玉沒有男子該有的喉結,勾唇玩味一笑,道也許忽略了些什麼?男子查不出什麼,也許可以查查女子,熙畫得了啟示道三日內必有結果。

幾人返回桌前,看著一桌豐盛飯菜,錦琴笑嗔熙畫的酒樓是越來越像模像樣了,多日不見,一對姐妹說說笑笑,惹得玄夜不時跟著扯扯嘴角。然而就在此刻,黎紓突然奔出去,此舉引得錦琴、熙畫甚為擔憂,玄夜探身一看,未覺有異便跟了上去。黎紓有些緊張,方才就在她即將轉身的時候,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白色背影,像極了大哥,當目光落到他身後的幾個黑影時,頓時慌亂無比。玄夜追上去問清緣由,安慰黎紓少主在山莊,不可能會這麼快就來臨潼,或許隻是她太過擔憂所以眼花了。黎紓點頭放慢了腳步,兩人往回走,黎紓始終覺得有異,她頓下腳步,熱鬧如常的街市,雖仍是一片如常,然而她還是感到了四周所暗伏的高手無數,凝著門口處拴著兩匹相差極大的馬,黎紓稱既然有人引我到此,倒不如就此查查。環視周遭,黎紓盡量將埋伏的高手所在的地方看清,當她想要躍身而起時,隻見一抹顏色豔麗的身影出現在街上一角,方才嬌小可人的瑢睿此刻怒目圓瞪,滿眼的輕鄙,而扯著她衣袖的女瘋子卻並未察覺到一絲戾氣,仍舊嘿嘿傻笑著。

樓上,景少洵移開女扮男裝的鳶淑將要握住自己的手,來到窗前。鳶淑微微顰眉,似乎了然他的改變,隨即勉強笑了笑。“你變了,少洵。”景少洵微頓,稱自己的確有了變化,更加清楚的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以及想做的是什麼。鳶淑偏頭問你明知我說的不是這個。卻見景少洵隻看著窗外,循著他的目光,鳶淑看到一身青衣的女子正緊緊握住瑢睿的纖腕,瑢睿麵色赤紅,顯然,一直蒙受寵愛的皇妹因從未有人敢這樣對她而氣惱。試著掙了幾下,瑢睿始終不能擺脫女子的桎梏,而四周隱著的暗哨已然有所行動,鳶淑甚急欲要下去製止,景少洵卻道也是時候讓瑢睿吃些苦頭了。鳶淑不解,景少洵道她是個外冷內熱的女子,並不會傷害瑢睿,隻不過想要瑢睿道歉而已。鳶淑質問他難道在你心中我竟是這樣的女子?景少洵道你在我心中不輸男子,上回多虧有你接應才可平安來到臨潼。鳶淑隻覺心痛的難受,原來他還是不了解她對他的情,很快她又道她畢竟是我的王妹,隨即下樓。街上已是圍了許多人,眾人看著這兩位絕色女子,不時指指點點,可對於瑢睿更多的則是鄙夷。黎紓指著被玄夜護在懷中的女瘋子要瑢睿道歉,瑢睿譏諷喝問黎紓,二人產生爭執,就在黎紓施力時,被一隻柔滑無骨的手握住手腕,瑢、紓二人俱是怔怔的看著對方,鳶淑溫和一笑,代瑢睿道歉,瑢睿卻不肯罷休。隨後女瘋子的兄長阿福趕來,玄夜將她交與阿福,鳶淑令人送些銀兩,黎紓道不必,若真是收了,豈不是要連尊嚴都出賣了?黎紓給了兄妹倆一些銀兩,並稱若是思慮清楚了,可以去八寶樓找自己,她會安排人送他們去邕城。阿福感激無語,更令瑢睿氣恨異常。酒樓的另一間專用的包間,景少澤凝著黎紓的眼睛閃現了一種異樣的光芒,女子的美不在於外表,而是那種如仙的傲骨與清秀出塵的氣質。

夜晚,臨潼依然車水馬龍,熱鬧無比,比之邕城更甚。黎紓倚窗而視,想著白日的那個身影。燭火忽然不安的輕躍,令她覺得身後涼意深重,本能的提高了警惕,但卻發現並沒有什麼人。豈料當她轉身時,竟完全驚住,麵無表情的冷漠男子,從握刀的姿勢看有些像扶桑的忍士,偏偏周身被劣質香料熏染,唯那雙狹長的眸子異常晶亮。她微微蹙了下眉,卻嗅到了一抹熟悉的,淡淡的蘭香,她訝異,趁此那人點住她身上的幾處大穴。黎紓坐在顛簸的馬車上,似乎是行在山路上。奈何眼睛被罩著,無法知道所行的方向,方才,她隻聽車外趕車的車夫說了句回頭主子自會打賞,而擄走自己的人則一聲不吭。(擄走黎紓的便是黎默的手下木隨風,號稱扶桑第一忍士,曾追隨過黎默阿爹的忍士之後,自義寨回來,黎紓常會發呆,並問了黎默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什麼樣的?黎默知悉在黎紓心中,自己隻是她的大哥,但聽聞景少洵在臨潼的種種,決定要黎紓明白,景少洵將來能娶的隻能是鳶淑所以利用了瑢睿)為了獲取時間衝破穴道,黎紓試著與車夫攀談,但車夫卻什麼都不回答。車停在一處密林內,一股異香盈在鼻端,黎紓顰眉,隻覺丹田一陣刺痛。眼罩被揭下,竟是白日與自己有衝突的瑢睿。瑢睿看著蹙眉疑惑繼而鄙夷冷笑自己的黎紓,陰惻的笑著,原來方才的異香有軟筋散的成分,就在她揚手要打過來時被趕來的鳶淑阻止。鳶淑取出白瓷瓶在黎紓鼻端晃了幾下,為黎紓解了藥力,而後又解了黎紓的穴並吩咐隨侍送黎紓回去。黎紓欲走,瑢睿不甘,竟點破就是這個妖女令洵哥哥變了心。黎紓微頓,扭頭道洵王與我自始至終並沒有發生過什麼,將來也必然不會發生什麼,二位公主的擔心是否有些多餘?瑢睿微怔,隨即回神,指著黎紓反問鳶淑還說不是耍詭計,既然都已經明了你我身份,還有什麼是這妖女不能做的?黎紓隻笑不語,全然不理會話中的嘲諷。鳶淑拉扯瑢睿,瑢睿不甘,憤憤的看著黎紓。鳶淑上前稱黎姑娘深明大義,並趁勢提醒她此番蕭澈大婚隻是一個幌子,所圖便是落月山莊的《天魅》。黎紓不解,鳶淑隻好道出《天魅》、《天煞》暗藏胥彌寶藏的秘密,後又提出蕭澈這次絕不會輕易便放他們回邕城,黎紓徹悟,關於《天魅》藏有胥彌寶藏的事情她原以為隻是世人杜撰,隨即又很快想到客棧的那些人為何對錢財不感興趣的原因,隻是對於落月有《天魅》的事情是誰傳出去的很是疑惑,回神笑言謝謝好意,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焉知福兮禍兮,隻是二位公主千裏迢迢來到臨潼,應該不僅僅隻是為了朝賀吧?聽出話中別意,瑢睿再次發怒卻被鳶淑製止。鳶淑稱黎紓很聰明,她的確另有目的,不過卻不是為《天魅》,而是《天煞》。當年蕭澈化名榮久做了寒蟬子的弟子,在學了四技中的謀技後趁師傅雲遊之際進入放置《天煞》的翡翠閣,此後的事情黎紓想想便知。最後她稱自己隻是擔憂落月,擔憂不必要的事情影響兩國邦交,置百姓於水火,至於寶藏,非己之物,何須關心。黎紓卻說這個世上每個人都不單純,單純的人早已長眠地下,被人任意踩踏。鳶淑見勸說不成,隻好將如今臨潼、乃至天下的形式說給黎紓聽,怎料黎紓竟不為所動。鳶淑無奈,隻好說蕭澈想要的絕不是一個穆國,也不會是一個落月,澤王雖蠻橫囂張,但沒有蕭澈的心機。黎紓便道那與我無關,我隻要落月無憂。鳶淑追問如今黎小姐認為落月還可無憂嗎?

黎紓不答,隻覺丹田內湧上一股熱流,遂閃身來到瑢睿身前,扣住她的脖頸,質問黎默下落。瑢睿驚懼不已,稱自己根本不知什麼黎默,鳶淑上前製止,黎紓鬆手。就在此刻林外蕭澈唇角微挑,眼神卻越發冷峻。而密林另一邊,得到消息(消息是黎默傳給景少洵)的景少煊站在景少洵身旁卻看的興味深長,口中不時自語原來令自己自慚形穢的人竟是女子!景少洵雙眸微沉,似透著灼灼精銳之芒,他在揣測究竟是誰將瑢睿擄走黎紓的消息傳給景少煊。林外傳來一陣雍容而溫煦的笑聲,眾人扭頭看去,隻見蕭澈撫掌出現在密林之外。蕭澈諷刺鳶淑多管閑事,奈何鳶淑對他不屑一顧,並點明師兄慣行小人之計,多年前便覬覦師傅的《天煞》,此番又製造了一個成婚的假象來騙取《天魅》,隻是就算你費盡心機得到兩本書又能怎樣,你照樣解不開寶藏所在地之謎,因為德行太差。蕭澈笑容明豔慢慢走近,並稱時至今日難得公主還記得我這師兄,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既是穆國的左相,自然效忠聖上,若無此事那可是欺君之罪,更何況是聖上所要之物。無憑無據公主又憑什麼稱是我偷了《天煞》?公主也太看得起蕭某了。鳶淑道當日我親眼所見。蕭澈大笑,眼見未必為實,當日我的確進過翡翠閣,但《天煞》早已不在,你信或不信,《天煞》不在我手中。念及多年的師兄妹之情,所以才好意提醒她既然喜歡就要抓住洵王的心,總這般假扮男子,嘖嘖,難怪洵王會悔婚。(是寒蟬子傳給景少洵)瑢睿氣惱,上前欲要教訓蕭澈的誑語,卻被蕭澈以內勁製住,肅殺的氣息令瑢睿有些發抖,她顫抖著取出迷藥,妄圖迷倒蕭澈,卻被蕭澈以“雕蟲小技”拂袖將其擲到極遠。而黎紓,在一刹間也感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氣,她暗歎蕭澈的確是一個危險的人物,他的武功可能已在阿爹之上,而更令她吃驚的是蕭澈、景少洵、鳶淑、風舒玄竟然是同門,被譽為是寒蟬子最得意的四技弟子當中僅有風舒玄一人用了真名實姓,如今榮久是蕭澈,鳶淑是阿術,那麼景少洵大抵便是千弈了。在她思忖的時候,蕭澈逼近她,笑問她為何來了臨潼卻不去相府?黎紓道粗鄙之人,恐會麻煩。蕭澈唇角上揚,欺近半步,並向黎紓伸出一隻手,道本相既邀你來相府便當你乃至整個落月都是本相的朋友,看著那修長的手,黎紓微微一笑,她還有選擇嗎?或許有,但代價是與蕭澈為敵,與蕭澈在此地撕破臉皮是否明智?答案一定是不。隨即回神道謝謝蕭相好意,明日定會率隨侍前往相府,至於今日恐怕要拂了蕭相美意。蕭澈隨即點頭,並喚來侍衛有意送黎紓返回,黎紓稱如今內力已經恢複,還是輕功快些。看著掩入密林的身影,蕭澈微笑看著鳶淑,道師妹還不回行館嗎?劍拔弩張的林內很快恢複寂靜,但就在鳶淑離開前,她問了蕭澈一個問題,將來的某一日師兄可還會憶起當年年少輕狂的一切?蕭澈冷諷,我隻知道人若要活著便要向前看,回憶於我而言隻是浪費時間。鳶淑卻道我離開的時候,師傅曾言你將來必可成一番大事,隻是野心極大。蕭澈不為所動,隻輕挑眉,鳶淑再道你以為學盡師傅的謀計便可任意妄為?甚至覬覦這江山朝堂?不過是癡人說夢,四技之中確以謀計為首,但騎射、書數、琴技若要結合武藝便也不是不能抗衡謀計,而假使四技皆在一人身上,其後果很是可怕。黎紓神色微變,看著捂住自己嘴巴的景少洵,眨了眨眼。蕭澈神色如常,隻眸光微沉,風舒玄學的是騎射,而你學的是琴技,至於千弈,難道千弈得了師傅真傳?鳶淑笑笑,牽了瑢睿躍走。蕭澈怒斥身邊人,為何沒將落月的人到了臨潼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自己?若非自那人口中得知了此事,今日便會鑄成大錯。身邊人請懲,蕭澈道回去到刑堂領二十杖,好好盯著這幾人。而此刻,八寶樓廊上盡頭的房間,一身白衣的黎默泰然自若的品茗,舉止優雅,溫柔的眉眼間隱著一抹淡愁,令熙畫看的有些癡愣,而後黎默問熙畫可曾後悔?熙畫搖頭,隨即道公子為何非要撮合小姐與洵王,難道……黎默挑眉,反問何來撮合?並稱近來蕭澈越發不安分了。熙畫噙著淚,隻道自己以後會嚴加監視,隨後默然無聲,難道公子的毒真無法清了嗎?黎默豎耳微頓,隨即道她們快回來了,熙畫拭淚離去。(實則是黎默要撮合二人,獲取天煞,繼而尋得寶藏再推翻扶桑王朝)

見人都已走遠,景少洵鬆開手,黎紓方要啟口,景少洵笑笑,稱他不是千弈但的確是寒蟬子的徒弟。黎紓微怔,除很佩服景少洵洞悉一切也很不解,接著景少洵又道千弈的品性的確高於蕭澈,但所謂天妒英才,蕭澈離開不久,千弈便染了重病,不久離世。黎紓靜靜聽著,隻是不知為何此刻她隻覺景少洵身上有太多自己看不透的東西,若比成水,恰是最深的那種。景少洵一直靜靜看著她,緩慢訴說著當日當他看到蕭澈後發生的事情,黎紓忽然不想再聽下去,以“那是洵王的事”打斷他便欲告辭。景少洵拉住她,目光訴說著重逢後的喜悅,黎紓卻稱自己不喜歡負心的男子,繼而縱身離開。忽然隻覺腰間似乎被人一碰,倒也不在意,回到八寶樓脫衣時,才發現他留給自己的刻有“小心蕭澈”的石子,這才恍然記起,當時他確實笑著自地上拾起了一塊石子把玩,原是刻了這些。躺在床上,心中五味雜陳,回憶著鳶淑所說的,越發覺得《天魅》內藏有胥彌寶藏的事並非子虛烏有,隻是那本裝幀極好的《天魅》很是普通如何就藏了那般驚天的秘密?輾轉幾番,隻聽房門輕叩,竟是錦琴。黎紓安慰錦琴方才自己隻是睡不著便出去隨便走走,卻吩咐錦琴連夜去往集賢鎮,依她的腳力天亮後已是日上三竿,到時去買一本醫書,並找集賢鎮的師傅重新裝裱成一本假《天魅》,回來時記住去集賢酒家買上一壇上好的集賢佳釀,如此也好遮人耳目。錦琴不解,黎紓道萬一我們無法全身而退,正好可借此躲過一劫。

二日天明,黎紓應言去往蕭相府,暗裏她卻吩咐熙畫準備離開的一切,並囑其暗中尋找臉有疤痕的男子。一行人來到蕭澈府上,怎料蕭澈不在,管家稱蕭相為了夫人的嫁衣連夜去了湖州(穆國盛產嫁衣的地方),黎紓幾人暫被管家安排住在偏院,管家還囑咐他們無事莫要隨意走動,雖是相爺尊貴的客人,但因為夫人脾氣比較冷,故而還是不要產生衝突比較好。黎紓想起昨夜的密林的確是往湖州的方向,但為了嫁衣去湖州她總覺有些牽強,遂讚他二人感情甚好並問了管家蕭澈夫人是何家女子。管家支吾的回答以及麵上的不自然盡數落入黎紓眼中。她趁機與來送膳食的婢女攀談得知蕭相的婚事很是倉促,夫人是十多天前來到的府上,據說是早定下的親事,但是蕭澈似乎鮮少去夫人的院子。怎料管家去而又返,婢女大驚失色。而錦琴也自集賢鎮返回,並將集賢佳釀交給管家,管家行事謹慎,客套的收下,卻派人去集賢鎮暗查錦琴去集賢鎮的真正意圖。趁夜,她吩咐錦琴去尋熙畫,要她查探湖州一事。二日照顧他們起居的婢女又換做他人,問過後才知昨日的婢女調去了別處。黎紓越發疑惑,感歎這蕭相府果然是水深,並決定夜探百翠居。繞過許多暗陣來到百翠居時她發現院落清寂且有侍衛。如此排場竟與看管犯人無異,正思著,隻見院落內一個模糊婀娜的身影一晃,隨即傳來一聲熟悉的說話聲。黎紓猛然一驚,待到想要看清時竟不見人影,悄悄回到偏院,錦琴問她去了何處,她將心內的想法說出。她懷疑紫蘇還沒死,因為一個人的身形可以相似,但說話的聲音絕不會如此相似。錦琴說她肯定是太過思念紫蘇所以產生了錯覺,可是黎紓卻依然堅信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