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真是不好走,有一段路,幾乎把林曦的骨頭顛散了。由於抖動太劇烈,她渾身都摩擦得癢的要命。倒是紹韓大概坐功練得好,沒什麼太大的不適。
等到了住宿的地方,已是深夜。林曦拖著打顫的腿下來,立時被眼前的房子吸引,木和竹的混合材質,白牆青瓦,綠草紅燈。她心想,紹鑰那家夥別的不行,吃喝玩樂倒是挺有眼光的。然而到前台一詢問,立時氣得半死,原來,他隻訂了一間房!
小姐非常客氣非常溫柔的解釋了半天,歸納起來就三點:沒有空房!別處不可能有這麼好的空房!如果不辦手續的話這房也將沒有!
林曦恨得頭也疼腿也疼渾身都疼,她回頭看看紹韓,說:“要不你先待這兒坐坐,明天有空房了你再上去。”紹韓點點頭,真的把背包放下來。
林曦不死心,又出來想看看司機在哪兒,想再看看其他的旅店,誰知車子連影子也沒了。
他們下午四點才出來,她以為最多8、9點就到了,不想路途竟這樣遠,這一念轉過,她立即明白紹鑰故意算好了陷害她,立時連帶著也恨起紹韓來。然再回來,見紹韓遞鑰匙給她:“你去吧。”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很本色的自然。等她接了鑰匙,他便往右邊角落去,他的包已經放在了那裏——一個很別致的圓形鏤空藤椅上。
林曦看著他的背影,心裏真是糾結。難道自己真的就把他一人擱這兒?萬一被人拐走了怎麼辦?斟酌再三,想這個男人也挺好對付的,聽話、溫順,就算待在一間房裏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於是,她又喊他:“一起上去!”
紹韓點點頭,仍是原來的樣子,啥表情沒有,拎了包過來。她忙又叮囑前台,要是有房間空出來一定先留給她。
雖然累得要命,但一路上樓她還是左顧右盼,真是個好地方,小細節極到位,就連牆角的盆栽,葉片也碧綠得纖塵不染。
等推開房門,那種典雅便到了極致,裏麵的每樣東西都給她大驚喜:長木條的原色地板、湛藍的卷草紋的牆繪、朦朧的羊皮燈、還有床頭的手織地毯,更勝的在浴衛間,麵盆、浴缸,甚至馬桶,都是青花瓷,其它的小配件不是青花的,就是竹製的,若是後者,上麵都有精細的雕花。這把臉一洗,再出來,看著紹韓傻站在房子中間,林曦真覺得她做了個無比錯誤的決定——怎麼讓他上來了!!!如果她一個人住,那麼她立刻就能在地上打滾了。
紹韓原先沒覺得什麼,但一進入這個封閉的空間,所有的富含情調的家具和小物件,把他一向含糊混沌的某種感覺扯開了一個口子,那口子一開,立時灌進了風,於是越扯越大,令他漸漸的心神不寧。
林曦雖然是興奮,但還是太累了。她看看紹韓,問:“你先洗澡嗎?”紹韓搖搖頭,不動。她便打開背包,取出洗漱用品。紹韓仍是站著不動。她覺得有點壓迫,遂道:“你坐一會兒,我很快。”紹韓依言後退,坐到那張麻花一樣的藤椅上。
雖然浴缸看起來極幹淨,林曦還是不敢坐進去洗,隻站著淋浴,果然很快。等她揉著頭發出發,見紹韓仍端坐著,背包在地上,都沒打開。她忙提醒:“你快拿衣服,洗澡去。”她自己坐到床頭,拿梳子梳頭發。
紹韓慢慢起身,沒往背包那兒去,卻直接挪到她麵前來,輕輕拈起她一縷頭發,俯了身來聞。
林曦被他嚇一跳,差點叫出來。她定了定神,稍側一下臉,讓頭發從他手上滑落。“你該洗澡去了。”她的聲音很慢很平穩。
紹韓仲怔片刻,有回走的意思,但終是沒動。他的影子投到牆上,整個罩住她,令她全身寒毛全部乍開。她終是大意了,再聽話再溫順的男人也是男人,獨處一室,就是羊入虎口。
她放下梳子,腦子快速旋轉,她要想出脫身之策。忽覺他的手撫到她手上,很輕,帶著微微的顫抖。
他也害怕!
林曦一念及此,膽子立時壯起來。她不動聲氣的任他撫摸好一會兒,突然冷冷的質問:“你摸夠了沒有?”
紹韓整個一僵,連帶著手也僵住了。
林曦把手猛一抬,掀掉他的手,順勢站起,逼視著他:“紹韓,我當你是君子,我才陪你來的,結果呢,你是小人!”
紹韓不自覺的就後退,一直退到那個藤椅邊,“嘭”的坐在了上麵。
林曦怒目而視,怎麼也不見他抬頭,想想也不必白費力氣了,遂自己去翻他的背包,找了洗具和睡袍出來,往浴室裏一丟,“洗澡去。”
林曦坐著發會兒呆,越想越生氣,遂將他的背包拖到門口,想等他出來趕他走。結果等了好一會兒,仍是沒動靜,她又有點著急,趕緊敲門。
紹韓也不應聲。她本來累得不行,如今怕一下氣一下,晚飯也沒好好吃,就覺太陽穴突突的抽痛起來,恨得她真想一腳跩進門去,把他揪出來,踢出去,然後她倒在床上不管不顧的蒙頭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