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吾看到北宮伯玉下屬的行動,坦然說道:“北宮大人放心,我來這裏隻帶了這些隨從,並無更多兵馬。此來,是為了向金城郡各位大人討一個人情。”滇吾為顯誠意,主動離開自己的隊伍,一個人策馬上前,來到北宮伯玉麵前,也落到周圍數百名湟中將士的人群裏。這是極冒險的舉動,此刻隻要北宮伯玉一個眼色,頃刻間就能將滇吾亂刀分屍。
北宮伯玉絲毫不為所動;“有話請講,我北宮伯玉能辦到的,定不推辭。”
“聽聞蓋勳蓋先生領兵前來與各位首領爭鋒,不知勝負如何,蓋先生又在何處?在下懇請與蓋先生一見。”滇吾此來,其實隻為了蓋勳一人,他沿路遇到不少官軍潰兵,隻是卻打聽不到蓋勳消息,眼下見了北宮伯玉,正好開口動問,心中隻盼蓋勳能在亂軍中留下一條性命來。
“你要見蓋勳,為什麼?”北宮伯玉不說蓋勳生死,先追問了一句。
滇吾聽到北宮伯玉的追問,心裏先鬆了一口氣;北宮伯玉既然能這麼問,說明蓋勳此刻應該尚未喪命。“隻求北宮大人能將蓋先生交予我,滇吾與句就部落上下,足感大德,他日必定厚報。”
“把人交給你,你是想救人麼?”北宮伯玉麵上已然變了顏色,同時斜乜了不遠處的蓋勳一眼。
滇吾看到翻到在地的蓋勳,慌忙下馬,撲到跟前;他的舉動引得湟中將士一陣緊張,紛紛舉刀相向,卻被北宮伯玉揮手製止。
見到蓋勳暫無性命之危,滇吾頓時才鬆了口氣;隨即向北宮伯玉懇求道:“北宮大人,我滇吾今日隻求一事,放了蓋先生吧,隻要放了蓋先生,今後,北宮大人但有所命,句就部落自我滇吾以下,無有不從!”
北宮伯玉勃然大怒道:“滇吾,你發什麼瘋!你也是舉兵反叛了的,他蓋勳是官,我們是賊,你替他求情,莫非是要投靠官府?”
滇吾正色道:“北宮大人,我滇吾起兵以來,就沒想過再投靠官府。但我隻求今日能放過蓋先生一次。”
小老虎眉頭微皺,他看出滇吾為蓋勳求情,其中必有隱衷。但是北宮伯玉卻不理會許多,怒氣騰騰說道:“你可知蓋勳今日殺我多少兒郎,你可知道,若放他回冀城,他日攻城時,又該填上多少人命?”說著再次舉刀,向蓋勳當頭斬下。
滇吾猛撲到蓋勳身前,雙臂死死抱住北宮伯玉持刀的右手,渾然不顧他的舉動引起周圍湟中將士的誤會,急聲大呼道:“戰場之上,你死我活,本就是常理,又不是個人恩怨。今日我滇吾在此相求,用我句就部落三千人馬,上萬部眾,換蓋先生一命,還不行嗎?”滇吾說到後來,情緒十分激動。
周圍北宮伯玉的部下見到滇吾動手,群情騷動,立刻圍裹上來。遠處滇吾帶來的幾十個人身處人群之中,心下駭然不已,麵麵相覷。
小老虎聞言大訝,連北宮伯玉也從憤怒中冷靜下來,一把推開,看著滇吾萬分不解。此刻滇吾身處數千湟中將士包圍之下,性命隻在北宮伯玉一念之間;他為了一個蓋勳甘冒如此大險,乃至置生死於度外,究竟是為了什麼?
小老虎越發肯定滇吾此行必有隱情,於是沉聲說到:“滇吾首領,你究竟為什麼要替蓋勳求情?若能說得出道理,事情還可以商議,若是說不出道理,就別怪我們得罪了。”
滇吾看看北宮伯玉,後者雖然依舊是怒目而視,但是並沒有反對小老虎的話。滇吾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也是蓋勳最後的機會;他崇敬地回望著此刻狼狽不堪,一身血汙的蓋勳,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我們句就部落,欠了蓋先生一千三百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