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顒智謀過人,被何進倚為智囊,如今突然手持大將軍令符出現在長安,必然有大事;皇甫嵩對此心知肚明,迎接何顒入門之後,就遣散門下官吏,留何顒一人內室密談。
“伯求先生,此事從何得知?可有確信?”皇甫嵩臉色異常凝重,何顒給他帶來的消息的確不好。大將出征在外,最擔憂的不是前方強敵,而是後方掣肘。如今後方不僅掣肘,甚至與叛軍聯手設計自己,一個不慎,不僅自己身敗名裂,就是這數萬大軍都可能遭遇滅頂之災,由不得皇甫嵩不緊張。
“雖然隻有一個籠統的消息,但此事千真萬確。”何顒肯定地點頭道,“我來時,張讓已上奏天子,借口黃巾之亂後,關東民生凋敝,處處饑荒;為了防止有心人利用饑民,重演黃巾禍事,應當加緊賑災安撫,保住關東腹心之地的平安。”
“天子已然準奏,將部分軍糧分置於州郡,許州郡官吏支應賑災;十常侍趁機弄鬼,調用的都是京畿各縣的存糧;長安急需的軍糧反而要從徐州、豫州調運,半個月內,不會有軍糧送來長安了。可笑天子還稱歎張讓忠忱。”
皇甫嵩越聽麵色越是陰沉,最後已是一片鐵青。自從涼州亂起,朝廷就一直向長安運送糧草輜重,但是數萬大軍每日消耗極大,能夠存下的糧食並不多。十常侍設計將軍糧停運半個月,差不多就能把長安現今的存糧消耗一空。半個月之後,大軍的生死存亡,可就這要被這幫閹宦捏在手中了。這幫醜類,當真陰險奸猾至極!
“這個消息是誰傳出來的,可知道十常侍還有什麼舉動沒有?”皇甫嵩焦急地問道。
何顒想起消息來源,嘴角上帶出一絲輕蔑的笑意,對皇甫嵩道:“送消息的那個人,你一定猜不到。”隨後附耳說出一個人名來。
皇甫嵩訝然道:“怎麼是他?他不是閹黨的黨羽麼?”
何顒冷笑道:“此人麵似忠厚,心懷詭詐。依他所言,並不清楚十常侍確切的陰謀手段,可是以我想來,他便是知道了,也不會明白說出來——他是在閹黨與大將軍之間兩頭下注。”
皇甫嵩點了點頭,心知何顒所說是實,於是又問道:“閹黨居心叵測,不知大將軍可有應對之計。大軍出戰在外,萬一閹黨掣肘,戰事不利,嵩一人被降罪事小,這數萬大軍存亡事大。”
何顒微笑著為皇甫嵩寬心,說道:“義真將軍無需擔憂,大將軍已從荊州、豫州調運了一批糧草,走武關送至長安,五六天內即到,足供大軍十日之用。後續糧草也會源源不斷而來。斷不能叫十常侍奸計得逞。”
皇甫嵩稍稍放了些心,沉吟道:“閹黨若隻是在後掣肘,還無須深懼,怕隻怕,他們已經與涼州叛軍有所勾結。若果真如此,十常侍斷我糧道,叛軍近日必定也會有所舉動,好與十常侍暗中呼應。”
“義真將軍若能早有防備,大將軍那邊也能心安不少。”何顒讚許地看著眼前的當朝名將,“來時大將軍曾明言:朝廷上,有大將軍府為義真當之;前線之事,則盡付於義真一人。將軍務必小心,不能讓閹黨有機會從中生事。”
皇甫嵩朗聲應諾,但是心中頗懷隱憂。閹黨在暗,自己在明;而且戰陣攻伐,豈有萬全之道。究竟該如何防止閹黨的陰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