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訶子此來,的確沒有事,或許是裝作沒有事。在小老虎的大帳裏坐了坐,隨後就被小老虎引著看了看虎字營整軍演練,卻一句也不提軍政事務,隻是一味和小老虎打哈哈,說著家長裏短;偶爾說起吾麻小時候在娘家的趣事,難得引得小老虎開懷大笑了幾聲。
沒到太陽落山,吾訶子便告辭離去。小老虎送到營門外,轉頭回來,成公英不知何時隱身在轅門下的旗影裏,遠遠望著吾訶子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成公,幾時回來的,老邊那裏沒事了?”
成公英微笑道:“如今又沒有戰事,哪裏有那麼多軍情探報,我自然樂得清閑。剛才回來時,聽說你妻舅來看你,我不願打擾你們說話,就沒有進去。”
小老虎一擺手,無所謂地說道:“嗨,都是些閑話廢話,說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來幹什麼。”
“莫非,隻是來串門子看你這個妹夫?”
“有什麼好看的,昨天在議事堂才見過。”小老虎一邊說一邊走進中軍大帳,“我都不明白,他眼巴巴地跑來我這裏,說了一下午的廢話,到底想幹什麼?”
成公英道:“他和你是親戚,來拉拉家常,有什麼不對的?你好像不太喜歡見他?”成公英看著小老虎,目光中帶著探究之意。
小老虎很幹脆地承認了:“我根本就是不喜歡他這個人。”
成公英大奇:“為什麼,好歹是你大舅哥,不至於如此不留情麵吧?”
“說不上來為什麼。”小老虎略想了想,還是無奈地搖頭,“我隻是覺得,這個人總喜歡把自己藏起來。他現在的樣子,和當初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差別太大了,一眼就能看出虛假來。”
成公英笑了笑,沒有再說吾訶子的話題。不論小老虎如何不喜,吾訶子終究是吾麻的親哥哥,是他的大舅哥,兩個人說到底是親戚,兩個人的關係不應該由成公英多嘴的。所謂疏不間親,就好像他一直以來都能處理好小老虎和老邊兩個人的關係一樣,廁身於他人親友之間,成公英還是很懂得把握分寸的。
“閑話不提,隻是,眼前的事情怎麼辦?他們兩位先生遲早都要來找我們的。”說起眼前最麻煩的事情,自然就是韓、王相爭;老邊身為主帥,好像也是樂見其成,並不為有人試圖取代自己而有所不滿。成公英也明白,老邊會這麼做,是因為他真正心係涼州聯軍的未來,唯恐因為自己傷病臥床而耽誤軍政大事。但是眼下競爭得如此激烈,大大出乎成公英的預料。自昨日議事堂爭執未果,這兩天來,韓、王二人都在想方設法拉攏各部各軍以為己用,小老虎和成公英身為老邊心腹嫡係,在軍中地位舉足輕重,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代表老邊的意思;韓遂、王國豈有放過他們不理的道理?
小老虎倒是一派輕鬆自在:“有什麼不好辦的?老邊不是都說了麼,多聽、多看、多想!照他的話做就是了。”
成公英一翻白眼,沒好氣道:“那你說說,你想到什麼了?”
“我還真的想明白了。”小老虎冷笑道,“他們爭他們的,我隻管做我的。等他們找上門來的時候,我就咬死了三個字——不知道。再要多問,還是三個字——隨你便。”
成公英哭笑不得:“軍政大事,哪裏能這般兒戲?你我統領的是邊先生親軍,你又是老邊半個兒子,說出來的話,代表的就是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