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英疑惑道:“先生為何如此說?文約先生雖然力主開關,但是已然定下規矩,不許燒當羌兵馬入關,卻可以從塞外獲取戰馬,恢複涼州各部的元氣。此事於我誠為有利,怎麼會有後患呢?”
老邊睜開眼來,看了小老虎和成公英一眼,眼神中似乎在取笑兩個年輕人的天真;“人心苦不知足,往往得寸進尺。韓文約借燒當羌為己助勢,如今看來已經叫他得逞了;食髓知味,他這一次得了好處,將來若是又碰見麻煩了,他會不會更進一步,從燒當羌借兵呢?”
成公英心頭一震,應聲答道:“不會的,涼州各部絕不會容許燒當羌入關!”
“世事難料;”老邊搖了搖頭,對成公英的斷言不以為然;“柯爰知健這個人我知道,他想入關都想瘋了,二十年來,三番五次出兵窺探關塞,雖然都叫官軍打退了,不過柯爰知健沒有那麼容易死心——文約是在與虎謀皮呀!”
成公英沉吟道:“那依邊先生之意,燒當羌既不可信,不如就此閉關塞險,絕了燒當羌窺視之心。”
老邊笑著反問道:“這麼做,豈不就是明擺著得罪韓文約麼?再者說,如今各處關城要塞各有其主,其中有相近的部落,也有一些是當地的豪強,這些人不一定能同心協力,你能堵住一處,也堵不住第二處,於事無補。”
“不好辦,不好辦呐!”說到這裏,老邊歎息連連,心中為難之意溢於言表,“文約在涼州曆職二十餘年,人脈很廣,關係也深,這一次開關市易,恐怕還有旁人的意思。”
成公英若有所悟,老邊的話讓他心中原有的疑惑豁然開朗,這是其他人都不曾往深處想過的事情,卻叫老邊一語道破。
韓遂身後有不少勢力在支持,隻看他兵敗之後能那麼迅速地拉起一支人馬來就可想而知,他身後的勢力究竟有多麼龐大。如今的涼州百業凋敝,戰馬、牲畜毛皮都是緊缺,開關市易不僅可以緩解戰馬短缺的局麵,也可以帶來不小的獲利;有此巨利當前,若說沒有人想從中分潤,成公英說什麼也不信。
“先生說的,莫不是州郡豪強大族?是他們在慫恿文約先生?”
“當然。如今的韓文約正需要依靠州郡豪強的扶持,開關市易這麼大的事情,若非豪強大家默許,他怎麼敢開口?”老邊深邃的目光閃現銳利的光芒,“塞外生羌部落於涼州而言猶如群狼在側,誰都知道一旦開放關塞,就要麵臨極大的風險,韓文約豈肯為了拉攏一個燒當羌而得罪整個涼州?”
成公英怒道:“這些人,莫非要錢不要命麼?”
老邊啞然失笑:“君華,你也曾任職金城,還能不知其中的關竅?當初涼州太平時節,朝廷禁絕內外往來,當時就有利欲熏心之徒,偷出關塞,來往羌中私販牟利。如今涼州大亂,邊防之禁形同虛設,自然就有人按捺不住,想方設法徹底打開關防。韓文約不過是為此輩代言而已。”
成公英越想越是心煩意亂,不覺感歎道:“當初先生領兵時,州郡豪強都縮著尾巴過日子,坐視我等與官軍死拚,如今卻一個個都跳出來了。目光短淺、引狼入室,涼州之事,必要壞在此輩手中。”
老邊經曆過的風風雨雨不是成公英這樣的年輕人可以比的,此刻依然一派雲淡風輕,淡然道:“有些事情,記在心裏,好生防備就是。漢陽還有數萬大軍坐鎮,燒當羌一時還掀不起什麼風浪。眼下要緊的,就是管束好你們的部曲,兵權在手,才是立足涼州的本錢。”
*****昨天更的兩章要做些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