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的撤退很順利,數千人馬隻用了一個下午就後退了四十餘裏;韓遂沒有追擊,就好像岑風來時那樣,當他退走的時候,榆中城依然大門緊閉,不見一兵一卒出來——岑風與成公英煞費苦心安排的伏兵根本沒有發揮的機會——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這一個多月的戰事仿佛就隻是小孩子間的遊戲。
自榆中西退不足百裏,就是莊浪河與大河的交彙處;依照此前的定計,岑風與成公英必須在這裏分兵了。岑風要帶著吾麻麾下五百精騎和虎字營裏的三千老卒渡河北上,而成公英則要帶著剩下的五千人馬循大河南岸繼續西進,趕回允吾城。
大軍渡河時難免紛亂,岑風身為主帥,依他一貫的做法是要親自斷後的。趁著一點空暇,岑風尋了個由頭支開吾麻,對成公英再三交代:“此去允吾,你首要之事是保住手中五千人馬,決不能輕易與敵決戰,白白損耗軍力。”
“那萬一允吾城麵臨險境,又當如何是好?”成公英一向謹慎,事前總會把方方麵麵都想得周全;他自然知道允吾城對岑風、對虎家軍的特殊意義,是以聽到岑風的交代,不免有些疑惑。
“允吾城裏的安危,你大可以放心。”岑風凝聲說道,“邊伍做事一向穩重;老邊在時,他就是邊家的護衛首領,你若叫他擊退強敵,保守全城,他或許做不到——可是要讓他竭盡所能保護城內家眷周全,他就是最可靠的人。允吾城無事便罷,若是有事,他一定會事先安排,把咱們家中老小都送出來。”
成公英微微鬆了口氣,頜首不語;他的家眷也和邊家一樣,早早就從鵲陰遷回允吾,若是允吾城有險,隻怕他也是最不能放安心的人。
岑風出言寬慰道:“你也不要太擔心,或許允吾城那邊根本就沒什麼事情發生。”岑風心思敏銳,自然察覺成公英心底裏深藏的憂慮,於是心中也不免有些擔憂;成公英乃是岑風身邊最得力的助手,每當虎家軍需要分兵出擊之際,成公英就是最好的,也是眼下唯一能信任的偏師主將人選——正如今日岑風作出的安排一樣。身為一師之主將,若是成公英心緒不寧,難免會影響到兵事,岑風不得不想辦法為成公英排解憂慮。
成公英也知道自己的想法被岑風看穿,也不掩藏,而是苦笑道:“你不是說邊伍做事穩重,不會亂傳消息麼?”
“我是這麼說過……所以我才覺得,以邊伍的穩重,說不定早就做好安排,能力保允吾無恙也說不定。”這種沒有絲毫說服力的話,聽得成公英隻能無奈一笑。
“我是說真的,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我都覺得有些不對。”岑風臉色凝重,不像是開玩笑;成公英也不由認真起來。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和你說過;”岑風有些出神地回想著什麼,“老邊臨終之前,曾經交代我說,他對武威郡之事有所安排,事情都交給邊伍處置,讓我有事的時候去問邊伍。開始的時候,我以為老邊說的就是在鵲陰城安排退路之事,加上後來擊破燒當羌,很快就殺回湟中,所以對此事也沒有在意;可是現在想想,經營鵲陰之事其實都是老管家和我大兄在辦,與邊伍一點關係都沒有。老邊所說的武威郡之事,或許另有所指。”
“你的意思是說,邊先生早就預見今日之事?若是他早有安排,那就好辦了。”成公英欣喜莫名,卻讓岑風鬱悶得直翻白眼,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