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暗手(四)(2 / 2)

“達茲首領,為何要聚眾抗命?”

吾訶子低沉的聲音讓達茲心慌意亂,不由自主地朝身旁其他部落首領看去,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與他對視。而吾訶子的目光更是牢牢地隻盯著達茲一人,沒有向旁人分去一絲一毫。

知道自己成了出頭鳥,達茲暗自惱怒,硬著頭皮應道:“大人,浮橋是大軍唯一的生路,為什麼要燒掉,燒掉了豈不是將我們所有人陷於死地?”

吾訶子沒有理會達茲意圖拉上所有人抱團對抗的說辭,雖然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幹部落首領都在等著自己給出一個解釋,但吾訶子並不打算順達茲的意。

“你歸順我部下之時,我就與你明說過,良吾部麾下,首重令行禁止,你當時是怎麼答應我的?我是一軍主帥,武威諸部共主,我下的軍令,還要一條一條解釋給你聽嗎?!”吾訶子說話間聲調越來越高,最後的喝問已是聲色俱厲。

積威之下,達茲汗流浹背,不敢再應;吾訶子卻不打算放過他。

“你想留著浮橋渡河,也好!”吾訶子神色間沒有一絲好意,“我命全軍即刻渡河,不過岑於菟所部尾隨在後,所以要你休屠各部為全軍殿後,你意如何?”

吾訶子目光冷冽,緊緊盯著達茲;身旁的憲彝手握刀柄,隻等達茲應聲,而不論達茲是從命還是抗命,憲彝都會將他立斃於刀下——抗命者死,而這種時候還能從命者就是再明白不過的內鬼奸細。

達茲仿佛福至心靈,居然沒有選擇這兩個回答中的任何一種。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達茲倏地跪倒,叩頭如搗蒜。從命殿後,以休屠各的兵力去麵對數千虎狼之師的追擊必死無疑;若是抗命——達茲此刻沒有絲毫膽量再次違抗吾訶子的命令。

“所以,這才是正常的反應才對。”吾訶子與憲彝暗中對視一眼,都有些拿不準了。

強敵當前,不是吾訶子繼續試探辨別內鬼的時候。借著壓服達茲而震懾諸部之後,吾訶子放下胸中隱憂,嚴聲部署軍令;他指著遠處的虎家軍說道:“你們自己轉頭去看看,現在的虎家軍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虎家軍仍然遊弋在外,即便隱約察覺到良吾部落內似有紛亂,但不論岑風還是張繡都不敢於此時冒險;戰場上陷入一種奇怪的沉寂,兩軍陣前隻剩下戰馬的馬蹄聲和間或響起的軍令聲。

“以岑於菟的本性,若是實力充足,早就衝殺過來了,什麼時候也會畏畏縮縮地躲在遠處不敢上前?”吾訶子用力地讓自己的聲音傳遍己方陣地,“眼下虎家軍畏縮不前,隻有一種解釋,他岑於菟兵力不足,不敢與我決戰。隻要抓住機會,擊破岑於菟這一路兵馬,往西去就是一片坦途,過不過河還有什麼要緊?”

“再者,岑於菟一天半的時間趕了四百裏路,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境地。什麼叫強弩之末?就是說,即便我們不打,他們自己累也要累倒了,這樣一支兵馬,就算他岑於菟三頭六臂,就算虎家軍名聲再大,有什麼可怕的?!”

吾訶子朗聲陣陣,不知不覺間鼓舞起幾分士氣。

“傳令三軍,全軍向前,擊破岑於菟!”吾訶子厲聲高呼,“斬岑風首級者,牛羊草場,盡其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