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追捕
魯雲和藍胥陽作先鋒。他們要其餘族人遠遠的相隔十幾裏路，在後慢慢跟來，免得給陳達發覺了，就此不去和同夥相會。封月桑昨晚受了傷，但傷勢不重，要跟著師父。藍心堅持也要跟著父親，但誰都知道，她是不願離開封月桑。藍胥陽挑了兩個徒弟相隨。
劉秀兒也要參加先鋒隊，封月桑首先歡迎。經過了昨晚的事後，劉秀兒已成為眾所尊敬的英雄。藍胥陽並不反對她參加。魯雲有些不願，但反對的話卻說不出口。
沙老人似乎給昨晚的事嚇壞了，早晨喝羊奶時，失手打碎了奶碗。劉秀兒斟茶給他，他雙手發抖，接過茶碗時將茶濺潑在衣襟上。劉秀兒問他怎樣，他眼光中露出又恐懼又氣惱的神色，突然回身進房，重重關上了房門。
遍地積雪甚深，難以乘馬，先鋒隊七人都是步行，沿著雪地裏的足印一路追蹤。眼見陳達的足印筆直向西，似乎一直通往戈壁沙漠。料是他雙臂雖然受傷，腳下功夫仍然十分了得。六個沙火族人想起自來相傳戈壁沙漠中多有惡鬼，都不禁心下嘀咕。
魯雲大聲道：“今日便是明知要撞到惡鬼，也非去把強盜捉住不可。
封月桑，你替不替你師母和師兄報仇！”封月桑道：“我自是跟爹爹同去。藍心，你還是回去吧！”藍心道：“你去得，我也去得。”她心中卻是在說：“要是你死了，難道我一個人還能活麼？”
魯雲道：“藍心，你還是跟你爹爹回家的好。藍胥陽膽小得很，最怕鬼！”藍胥陽狠狠瞪了他一眼，搶先便走。
戈壁沙漠中最教人害怕的事是千裏無水，隻要攜帶的清水一喝乾，便非渴死不可，但這場大雪一下，俯身即是冰雪，少了主要的顧慮。雖然不能乘坐牲口，卻也少了黃沙撲麵之苦。越向西行，眼見陳達留下的足跡越是明顯，到後來他足印之上已無白雪掩蓋，那自是風雪停止之後所留下來的了。
藍胥陽喃喃的道：“這惡賊倒也厲害，這場大風雪竟然困他不死。”魯雲忽然叫道：“咦，又有一個人的腳印！”他指著足印道：“這人每一步都踏在那強盜的腳印之中，不留心就瞧不出來。”眾人仔細一瞧，果見每個足印中都有深淺兩層。
大家紛紛猜測，不知是甚麼緣故。忽然有人道：“難道是鬼？”這是人人心裏早就想說的話，給他突然說了出來，各人忍不住都打了個寒噤。
一行人鼓勇續向西行。大雪深沒及脛，行走甚是緩慢，當晚便在雪地中露宿。掃開積雪，挖掘沙坑，以毛毯裹身，臥在坑中，便不如何寒冷。
劉秀兒的沙坑是藍胥陽的大徒弟董祥給掘的。他膂力很大，心中敬重這位異族人英雄，便給她掘了沙坑，那是在駱駝和封月桑的沙坑之間，七個沙坑圍成一個圓圈，中間生著一堆大火。
頭頂的天很藍，明亮的星星眨著眼睛。一陣風刮來，卷起了地下的白雪，在風中飛舞。劉秀兒望著兩片上下飛舞的白雪，自言自語：“真像一對玉蝴蝶。”
封月桑接口道：“是，真像！以前，有一個異族人小姑娘，曾跟我說了個蝴蝶的故事。
說有個異族人少年，有個異族人姑娘，兩個兒很要好，可是那姑娘的爸爸不許那少年娶他女兒。那少年很傷心，生了一場病便死了。有一天，那姑娘經過情郎的墳墓，就伏在墳上痛哭。”
說到這裏，在封月桑和劉秀兒心底，都出現那幅情景：在小山丘上，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並肩坐著照顧羊群。女孩說著故事，男孩悠然神往地聽著，說到那異族人姑娘伏在情郎的墳上哭泣，女孩的眼中充滿了眼淚，男孩也感到傷心難受。
隻是，劉秀兒知道那男孩便是眼前的封月桑，封月桑卻以為那個小女孩已經死了。
封月桑繼續道：“那個姑娘伏在墳上哭得很悲傷，突然之間，墳墓裂開了一條大縫，那個美麗的姑娘就跳了進去。後來這對情人變成了一雙蝴蝶，總是飛在一起，永遠不再分離。”
藍心插口道：“這故事很好。說這故事的，就是給你地圖手帕的小姑娘麼？她死了麼？”
封月桑黯然道：“不錯，就是她。那老人說她已經死了。”
劉秀兒道：“你還記得她麼？”
封月桑道：“自然記得。那怎麼會忘記？”
劉秀兒道：“你怎麼不去瞧瞧她的墳墓？”
封月桑道：“對！等我們殺了那批強盜，我要那賣酒的老人帶我去瞧瞧。”
劉秀兒道：“要是那墳墓上也裂開了一條大縫，你會不會跳進去？”
封月桑笑道：“那是故事中說的，不會真的是這樣。”
劉秀兒道：“如果那小姑娘很是想念你，日日夜夜的盼望你去陪她，因此墳上真的裂開了一條大縫，你肯跳進墳去，永遠陪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