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月桑歎了口氣道:“不。那個小姑娘隻是我的好朋友。這一生一世,我是要陪藍心的。”說著伸出手去,和藍心雙手相握。
劉秀兒不再問了。這幾句話她本來不想問的,她其實早已知道了答案,可是忍不住還是要問。現下聽到答案,徒然增添了傷心。
忽然間,遠處有一隻青靈鳥輕輕的唱起來,唱得那麼宛轉動聽,那麼淒涼哀怨。
封月桑道:“從前,我常常去捉青靈鳥來玩,玩完之後就弄死了。但那個小女孩很喜歡青靈鳥,送了一隻玉鐲子給我,叫我放了鳥兒。從此我不再捉了,隻聽青靈鳥在半夜裏唱歌。你們聽,唱得多好!”
劉秀兒“嗯”了一聲,問道:“那隻玉鐲子呢,你帶在身邊麼?”
封月桑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就打碎了,不見了。”
劉秀兒幽幽的道:“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就打碎了,不見了。”
青靈鳥不斷的在唱歌。在寒冷的冬天夜晚,青靈鳥本來不唱歌的,不知道它有甚麼傷心的事,忍不住要傾吐?魯雲、藍胥陽、董祥他們的鼾聲,可比天鈴鳥的歌聲響得多。
第二日天一亮,七人起身吃了幹糧,跟著足印又追。陽光淡淡的,照在身上隻微有暖氣。但有了太陽光,誰也不怕惡鬼了。
追到下午,沙漠中的一道足印變成了兩道。那第二個人顯然不耐煩再踏在前人的腳印之中走路。魯雲等都歡呼起來。這是人,不是鬼。然而那是誰?七人這時所走的方向,早已不是劉秀兒平日去師父居所的途徑。她突然想起:“這強盜恐怕不是去和盜夥相會,而是照著手帕上所織的地圖,獨自尋上古寶藏去了。”她說出了心中的推測,魯雲等呆了一陣,齊聲稱是。
桑斯兒道:“這一帶沙漠平日半滴水都沒有,異族人強盜不會到這裏來的。”魯雲大聲道:“他逃去哪裏,咱們就追到哪裏。就是追到天邊,也要捉到這惡強盜。”部族中世代相傳,大戈壁中有一座寶藏,宮裏有數不盡的珍寶,隻是誰也不認識去迷宮的道路,在大戈壁中迷了路可不是玩的,因此從來沒有人敢冒險尋訪。但現在有了地圖,沙漠中的冰雪二三十天也不會消盡,又有大隊人馬接應,那還怕甚麼?何況,魯雲向來自負是大草原上的第一勇士。他隻盼藍胥陽示弱,退縮了不敢再追。可是藍胥陽絲毫沒有害怕的模樣。
劉秀兒道:“對,我們一起去瞧瞧,到底世上是不是真有一座上古寶藏。”她想父母為此喪身,如果自己能找到寶藏,也算是完成了父母的遺誌。
藍心道:“族裏的老人們都說,上古寶藏中的寶物,能讓沙火人永遠過快活日子。千百年來這樣傳說,可是誰也找不到。”
封月桑喜道:“要是我們找到了,大家都過快活日子,那可真好!”
藍心道:“難道我們現在的日子不快活麼?”封月桑搔搔頭,笑道:“快活得很,快活得很。”他實在想不出,世上還有甚麼東西,能令他過的日子比現在還快活。
劉秀兒卻在想:“不論上古寶藏中有多少珍奇的寶物,也決不能讓我的日子過得快活。”在第八天上,七人依著足跡,進入了叢山。山石嶙峋,越行越是難走,好在雪地裏足跡極是明顯,隻是山勢險惡,道路崎嶇,其實根本就沒有路,隻是跟著前人的足印在山坡山穀間穿行而已,眼見前麵路程無窮無盡,雪地裏的兩行足跡似乎直通到地獄中去。
魯雲和藍胥陽見四周情勢凶險,心中也早自發毛,但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兀自鬥口。
魯雲說:“藍胥陽,你在渾身發抖,嚇破了膽子可不是玩的。不如就在這裏等我吧,倘若找到財寶,一定分給你一份。”
藍胥陽說:“這會兒逞英雄好漢,待會兒惡鬼出來,瞧是你先逃呢,還是你徒弟先逃?”
魯雲道:“不錯,咱爺兒倆見了惡鬼還有力氣逃走,總不像你那樣,嚇得跪在地下發抖。”
兩人說來說去,總是離不開沙漠的惡鬼,再走一會,四下裏已是黑漆漆一片。封月桑道:“噎,便在這裏歇宿,明天再走罷!”魯雲還沒回答,藍胥陽笑道:“很好,你爺兒倆在這裏歇著,以免危險。藍心,你跟爹爹來,董祥,高航,咱們不怕鬼,走!”
魯雲“呸”的一聲,在地下吐口唾沫,當先邁步便行。劉秀兒眼見他二人鬥氣逞強,誰也不肯示弱,隻得也跟隨在後。藍心卻累得要支持不住。封月桑、高航撿了些枯枝,做成火把。七人在森林之中,尋覓足印而行。黑夜裏走在這般鬼氣森森的所在,誰都心驚肉跳,偶爾夜鳥一聲啼叫,或是樹枝上掉下一塊積雪,都使人嚇一大跳。奇怪的是,森林中竟有道路,雖然長草沒徑,但古道的痕跡還是依稀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