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哢嚓一聲在崔阿寶的哭聲裏是極為輕的,可崔阿寶就像是聽到了這響,突然止住了哭聲,紅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腳底。
我去!
崔三丫想罵一聲娘,腳顫顫的抬起來,那被踩碎的圓滾滾,出現了黑色的渣沫子。
崔豔豔沒說話,但兩人卻屏住呼吸,大眼瞪小眼。
“下不為例。”
她看了兩人一眼,走幾步撿起那黑匣子,就往屋裏走去。
“這…這些…”崔三丫指著地上的圓滾滾示意。
“不要,你們掃了。”
聽見這話,崔阿寶一溜神就爬了起來,噠噠幾步就向牆角跑去。
又噠噠幾步,懷裏艱難的抱著比他要高的掃帚。
“我,我來!”崔三丫忙反應過來,奪了他懷裏的掃帚。
“四丫啊,這些東西不要真可以嗎…我看你這幾年時不時的拿起小黑匣子…”
崔三丫一邊掃著,一邊心虛的問道。旁邊站著的崔阿寶撅著屁股,手往那圓滾滾的東西伸去。
“鬆手!”
忽然崔豔豔冷然一聲,崔阿寶嚇得一個屁股墩坐在地上,愣了愣,哇哇的又開始大哭。
崔豔豔卻沒有什麼表示,小匣子一拿,回房裏去了。
正哭的崔阿寶愣了,又眨了眨眼睛,哭的更加凶猛。
“呀祖宗你別哭了,小心你四姐以後不理你了!”崔三丫揉揉太陽穴,無奈的勸道。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崔豔豔不理他。
“呀——我的兒——”
忽然,院門口傳來一聲尖利的大叫。崔三丫別著嘴,也不看崔阿寶一眼,也不掃了,急忙溜回房裏。
身後的罵嚷一股腦砸了過來:
“要我知道誰欺負我兒,我宰了她不可!”
“兒啊,我苦命的兒,你沒事太好了!”
“小小年紀你經曆的苦難是那般的多呀,出生前被你惡毒的奶算計,出生後好不容易你奶有了報應,你卻,你卻被那幾個死丫頭欺負…二郎!你快把這幾個禍害嫁出去…”
崔三丫湊著門縫聽了一聽,便沒有興趣聽了。
花娘生了孩子,這幾年倒沒有在奶跟前煽風點火,但是不停的對爹吹著耳邊風,讓把她們姐妹幾個嫁出去。
她那想著能收禮金的心思自以為誰也沒看出來,殊不知明晃晃的寫在臉上。
至於崔二,畢竟是她們的爹,當時再怎麼錯誤,崔三丫還是選擇了原諒他,可是,有些東西卻回不去了,比如那顆滿心歡喜的心。
崔三丫明快的臉上便出現了一絲陰霾,不過馬上的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那是因為她正好往崔豔豔身上看了一眼。
她坐在炕沿上,手下是那個小黑匣子,眼瞼微垂,不知道想什麼心思。
果然是生氣了吧?
崔三丫心想,她雖不善言辭,一舉一動也喜怒不顯於色,但畢竟對崔阿寶冷聲喝了一句。近十年的相處,自己對她也算有了些理解吧?
說是有所理解,崔三丫臉上卻還出現了一種叫做懷疑的神色。
“對不起…”
她低著頭,走向崔豔豔。“很重要的話,我盡力給你去找…”
話未說完,崔豔豔輕聲卻笑了笑。那笑容乍現,如雪融花開般美好,崔三丫有些看癡了。盡管生活了近十年,但她仍是覺得閉上眼,仿佛崔豔豔還是剛生出來的那小女嬰,睜開眼,崔豔豔已經瀲灩到不可逼視的那種程度。
“不用。”她用指尖隨意的叩著匣麵,微垂的眼已經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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