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是哪件事?
崔豔豔遲遲都不肯透露口風,再問了便是一臉不知的平淡。
但崔二丫不相信話是無端端說出來的,尤其不相信崔豔豔會說多餘的話。聽進耳裏的話音,就像是鑽進心裏的種子,立了根,發了芽。白天夜裏,刺癢癢,堵在心尖尖上。沒由來使她忐忑,惴惴不安。
渾渾噩噩的想久了,恍然間腦子裏會快速閃過什麼,卻轉而即逝。抓也抓不住,想也想不起。
她又會局促,胸口擂鼓陣陣,直喘不過氣來。
今日,她又覺得難以喘氣了,另外加上了腦子也發昏。
“變天了!”
一句嚷嚷炸在耳邊,膨的一聲隻讓她猛一吸氣,神識頓時清明。
崔三丫風風火火的掀開門簾,簾子落下的啪嗒聲還未響起,她就覺臉頰上潮潮濕濕,土腥子的味道衝進鼻子裏。
外麵下雨了啊,怪不得悶。
心思還在鈍鈍的轉,門口的交談聲已經進了耳裏:
“可還要去?雨現在好大。”
“去。”
“怕是半路要淋成湯雞哦。”
“不會。”
“怎麼可能啦?老天爺才不會聽人說話呢。”
“那算了。”
“…”
“不不不!你要想‘拳拳之心’這四個字。”
很快,兩人的談話便結束了。崔三丫嘻嘻哈哈的搬過小腳蹬,靠在牆根邊,扶著牆從櫃頂上撥拉了兩把黑油傘。
“一起跟去嗎?”
崔二丫啊了一聲,轉過脖子。崔三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崔豔豔進到了她的視線裏。
女孩子肩膀斜倚在牆上問道,雙手抱著臂,腰股間形成小小的月牙形陰影,左腳尖微微點起,逆著光看不清麵容,隻覺得整個人是懶懶的,閑閑的。
看在崔二丫眼裏,卻是站沒站相。
她不自覺的顰起眉尖。這麼個懶散習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有句話她是一直記著的,叫長姐如母。花娘不曾盡到管教的心,那她作為長姐就理所應當的來教導。
這個心思一出來,方才還在糾結的纏人心神的‘那件事’就淡了一些。
“快沒時間了!”
崔三丫呀呀的叫道,又抓了一把傘,然後抱著三把傘跳下了凳子。
不由分說的給她懷裏塞了一把。
崔二丫將傘抵在胸前,粗直的傘竿硌上下頜骨,有些冰冷的硬。
她她,她不是還在和自己別著性子嗎?
有些愣神的崔二丫抱著傘,眼睛發木。崔三丫莫名其妙的對她發瘋後,兩人便相見如同不見,一連幾天,什麼話都不說。
“兩位姐姐該和好了。”
崔豔豔不鹹不淡的說道,將雨傘舉到門外,對著院子撐開。
是,是嗎?
崔二丫踮腳越過崔豔豔的頭頂找尋崔三丫的人影。
“雨又大了!快點兒走啦!”
崔三丫在院外大聲喊道,那語氣是不耐煩的,但又好像有些惱羞成怒。
崔二丫於是撐了傘,也出了門去。隻是仍然覺得稀裏糊塗,腦子裏滿滿都是漿糊。
……
“嗬嗬,有句俗語叫大雨隔牛背,這牛背也太窄了吧,我看才隔了個牛毛哦。”
崔三丫別了別嘴,揉了揉手腕。
撐了一路傘,到了縣城,她手腕早已酸麻。但這雨卻是越下越小,見了城門,竟發現地麵還是幹的。要不是傘麵上還有雨水滴答,她都要以為一大早的大雨是自己發了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