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她遲疑的歪著脖子,道:“我的傘呢,黑油傘啊?”
崔二丫低頭,自己手中也是空空。
“雨不會下大。”崔豔豔示意著舉了舉手中的傘。滴答滴答的雨聲平緩,不緊不慢。
三個女孩子,擠在一把傘下。好在傘夠大,女孩子夠瘦小。誰也沒有淋到雨。
下雨是極舒服的,尤其是綿綿的小雨。不冷,也不悶熱。好像世間就剩下她們三個人了,還有滴答,滴答的雨碎。
這樣的氣氛正好,崔三丫眼裏也染上了迷蒙蒙的水汽。黑色的傘邊兒滾下一顆,又一顆櫻粉色的水珠。她眨巴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一顆,是又一顆透明的水珠。
“風大了,然後呢?”
崔二丫正在和崔豔豔聊著什麼,崔三丫便仔細聽,聽她們輕輕的,細細柔柔的交談聲:
“人多了。”
“人多了,然後呢?”
“傘丟人。”
“傘丟了,然後呢?”
崔三丫想笑,兩人咿咿呀呀,像學人說話的笨嘴鸚鵡,又像才會牙牙學語的小童。
真是太幼稚了,她想。
可是她笑不出來,嘴角牽動著,稍微用上點勁兒便像痙攣了的顫抖。伸出手指托著腮幫子,時間不長臉頰卻生疼。
“還有一把傘。”
“還有一把傘,幸好呢。”
兩人像是說累了,都停下來休息。
崔三丫也不想著怎麼使自己發笑了,見兩人不說話了,又隻剩下雨水敲在傘麵上的滴答。
她莫名覺得有些冷,隔著輕薄的夏衫摸了摸胳膊,想汗毛估計都豎起來了。
“有些冷了啊。”她對崔豔豔說道:“四丫你冷不冷?”
崔豔豔說:“有點兒。”
“我以為你不冷呢!”崔三丫咦了一聲,接著便咧開嘴笑:“原來也和我一樣,會冷的呀。”
“那個人呢,會不會冷?”
輕的不能再輕的一句,崔三丫甚至覺得自己都沒有發出聲音,隻是在心裏說的。但是呢,自己心裏說的聲音又太大了,隔著骨頭,隔著皮肉,就傳了出來。
或許是幻聽也說不定。
“什麼人?”
在她以為誰都沒聽到的時候崔豔豔問道。
她啊了一聲。
“十斜巷,那條街道正好挨著巷口。”崔豔豔繼續說道:“十斜巷就是符府。”
這裏就是婁府,十斜巷就是符府。
崔豔豔不說多餘的話,她怎麼會說多餘的話。
崔二丫望著半知半解的崔三丫,她知道崔豔豔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她便開口:“符府我們去過,有幾次了。人來人往都是他們家的,那人,也是符府裏的吧,冷了一會兒就回去,能穿衣服的。”
崔三丫哦了一聲,看崔豔豔。
崔豔豔沒有說話。
啪嗒!
門閂子又響了起來,吱呀呀紅漆門開了,掉了一塊兒漆皮下來。
還是那個丫鬟。
“進來吧。”
她掃了幾人一眼,仍對著看唯一正常的崔豔豔說道。
隻不過語氣比第一次出來,又糟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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