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豔豔試著輕推了下門，發現隻是虛虛掩著。崔二丫用手擋住她，欲言又止。她於是停下來等崔二丫說話，但崔二丫隻是搖了搖頭，將手伸了回去。她便將門一推。
吱呀呀一聲，房裏帶著潮氣的味道就衝到鼻前。崔豔豔將門大開，崔三丫側身先進去了。
“奶，奶。”
她在裏麵喊著，廂房裏珠子做的簾子嘩啦啦響個不停。
“奶沒在。”
她這樣說，轉身看走進來的崔豔豔和崔二丫。
這間屋子向北，背陰。比外麵看著還要黑上一些。崔豔豔走進來，隱隱約約隻能看個大概。崔三丫正將不知道從哪裏拿來的燭台點亮，用手護著擺在桌子上。然後又四下張望，跑進廂房裏，沒一會兒又跑出來，走到圓木桌前，掀開茶盞瞧了瞧。
“這不是自己家裏。”崔二丫低低叫了一聲，就說：“你怎麼一進來就上跳下跳，你好奇心怎麼還這麼重？”
崔豔豔借著微弱的光，坐在凳子上。
崔二丫又說了幾句什麼，但崔三丫似乎沒有聽到，或許也是聽到了不想理會。身子微微前傾，又蹲下在翻著什麼東西，哐啷哐啷的響個不停。嘴裏念念有詞。
崔二丫的臉上便出現了那種極難看的神色，嘴角聳動，眼神微閃。
好像在一瞬間，又好像過了很長時間，崔豔豔就見她衝了過去，扯住崔三丫的衣袖。
兩人很快的又再次爭執：
“你幹嘛啊，鬆手！”
“你先起來再說，…好端端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是什麼樣子哦？”
“這是外麵不是家裏，崔孜孜你不要又耍小孩子脾氣。”
崔二丫看著是徹底生氣了，不僅將崔三丫連名帶姓叫了出來，而且心裏有火，數落著又說前幾天的事。
“什麼都不知道，你說什麼啊說。才過了幾天，你又擺出這種討人厭的樣子。”崔三丫站了起來，嘴裏嘀咕，出了門。
“你，你去哪…”
崔二丫氣鬱在心，一瞧，早沒了影子。
再轉身回來，見到崔豔豔窩坐在凳上，身子蜷著，頭歪著。是一個坐沒坐相。
她心裏堵堵的，但也沒力氣去說道什麼。燭光閃了閃，恰好照在崔豔豔的臉上。她一見那密密麻麻的汗珠，緊張的就問：“臉色難看，你怎麼了？”
是要對自己。說那件事了嗎？
她緊張之下又格外的揪心，還帶著難以名狀的興奮。
崔豔豔搖搖頭，緩了緩神說道：“那樣可怕的事情，真不想再發生了。”她是望著黑油傘的方向，黑油傘被放在門後麵。
崔二丫將視線轉向黑油傘，又聽著：“以後，再也不去人多的地方了。”又瞧見她拍了拍胸膛，像是膽戰心驚的。
啊，是這件事啊。
說不上失望還是什麼，崔二丫點了點頭。
都是女孩子，年紀又還小，看到了那樣的可怕場麵，哪有不害怕的呢。崔豔豔隻是表麵看起來，冷靜而已，她其實也怕的。
崔二丫便這樣想。
“不說了。”她搖搖頭，從懷裏掏出帕子，輕輕拭去崔豔豔額尖上的汗珠。擦著擦著，心裏感覺陡然一鬆，有哪根正要糾在一起的結，給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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