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嵩山景區入口處往西,直線距離四公裏,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峽穀。
之所以是人跡罕至,是因為這地方每年都有人來,但來人總是要隔上很久,或是六七個月,或是八九個月。
準確來說,是有和尚會來,那些個犯了某些特殊戒律的僧人,會被罰到這裏麵壁思過,而前不久,這片幾乎無人涉足的偏僻處迎來了它今年第一個“客人”。
覺無和尚呆在這裏已經三天了。在這三天的時間裏,覺無剛開始還會因為三師叔的教誨而認真思過,但從第二天開始,覺無越想越不對勁,自己隻是有些許好鬥,雖然與佛門戒律有悖,但也不應該直接罰入麵壁崖。如果他沒有記錯,去年的覺真,可是因為偷翻了寺中不可接觸的禁忌古書,才被罰入麵壁崖思過七日,相較於覺真的處罰,覺無覺得師叔給自己的處罰太重。自己又沒有讓那女子受傷,隻是因為禁地被人闖入,心中焦急,才會不經意間使出虎形去抓那人。
隻是平日裏三師叔對人過於平和,不像自己師傅,戒律堂堂主那樣脾氣暴躁,動不動就要動手打人,也正是因為如此,當一向好說話的三師叔罕見的有了怒意後,自己和師弟們也都隻是心中有不忿,卻沒有說出來,才會覺得三師叔罰的重卻沒有人有異議。
覺無心裏清楚,自己一向對三師叔的親近之感要多於師父,對此覺無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師父是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自己對師父抱有感激之情,也有尊敬之情,就好像是世俗中父親一班的存在,像是一種責任。而對三師叔,覺無則是打心眼喜歡這個平易近人的師叔,潛意識裏將其看做自己的哥哥,覺無覺得自己這樣想沒有什麼不妥,因為自己的師弟們也都和自己一樣,將三師叔看做自己的哥哥。對三師叔的喜愛和對師父的尊敬感激並不矛盾,覺無一直這樣認為。
和其他師兄弟並不相同,自己沒有父母,或者說自己被父母拋棄在寺門口,是師父將自己撿回來養大,教授自己武藝,這才有了今天他覺無的一切,所以他感激師父,尊敬師父;而三師叔對他最好,最親近,小時候經常陪他玩耍,在他記憶中,他還曾經騎在三師叔的脖子上,甚至尿在三師叔的脖子裏。記得那時三師叔好像把他給揪下去,一邊拎著他往寺裏去,一邊罵他是個小兔崽子“恩將仇報”,他被三師叔拎著衣服提起來,還笑得特別開心特別壞。
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好像長大了,不再和三師叔玩耍,專注於練習師父交給自己的,而三師叔好像也沒有了以前的樣子,開始有嚴肅的表情,開始經常進入藏經閣之中,出來之時愁容滿麵。然後帶著一臉憂色,找到自己的師父,又繼續去找方丈。
後來方丈經常不在寺中,三師叔就去找大師叔,漸漸的,自己見到的三師叔跟以前的三師叔完全不一樣了,整日哀愁,仿佛有擔心不完的事情。
那個曾經能和小孩一起玩耍,一起釣魚後偷偷放生,一起掏鳥蛋後想方設法孵化小鳥,那個曾經能讓自己坐在脖子上撒尿還笑得很開心都三師叔沒了。
但是覺無還是很喜歡三師叔,就算現在的三師叔已經跟以前想差了太多了,覺無心中還是有著那種美好的感情,雖然三師叔越來越穩重,越來越憂愁,但在覺無眼裏,三師叔永遠都是那個讓人喜愛的三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