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的眼裏蓄著眼淚,嗚咽著聲音,“主人……”
“我沒事的草草,別害怕。”蘇曉安慰它,但其實她的心裏一直很害怕,害怕以後真的隻能做個植物人,什麼都不知道,不明不白的活著。
她抱住草草,把臉貼在它的臉上,“做藥吧草草,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
楚君冷冷的笑,“愚昧!不過我很欣賞你的勇氣。我可以幫你們做成這個藥,保你一條命,如果你僥幸,某一天神識醒過來了,替我辦一件事就行。”
“隻要能做成藥,什麼都行。”蘇曉閉上眼睛,她心裏很怕再也見不到她愛著的人了,那他們一定會很傷心的,她不能請求他們原諒她的自私,隻能祝福他們,一切安好。
草草開始做藥時,蘇曉的身體感覺越來越輕,越來越空靈,就好像靈魂慢慢被抽空了一般,忽然一陣劇痛像是雷電一般襲來,幾乎要摧毀她的每一條神經,她都不記得是怎麼熬過來的,隻感覺眼前一片黑暗,無邊無際,好像跌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一直下墜,又忽然飄升,仿佛卷入了大風裏一般,被撕扯得體無完膚。
最後一切沉寂下來,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點光,所有的一起都靜止下來,隻有她的意識,似乎被鎖在了永不止息的黑暗裏,好像再也不會見到光明。
心疾的藥做好了,蓮心聽到藥房裏麵似乎是蘇曉摔倒在地的聲音,她推門進去,就見蘇曉躺在地上,手裏死死握著一粒藥丸,整個人已經不省人事。
蓮心急忙叫人來,把藥丸送到祝維摩的房間,又叫人和她一起扶著蘇曉回了主房,叫來暮雪給她瞧病。
從蘇曉房間裏出來,暮雪再也笑不出來了。束唯也來給她瞧了病,也隻是直搖頭。大家都以為她是身體過虛,又勞累過度,傷了元氣,所以才不省人事,一直用補品給她調理,卻也不見好轉。
暮雪又從醫館請了所有的醫員過來替她診治,都沒有效果。祝維摩那邊,情況卻日漸樂觀,到第三日的時候,他的腿已經完全長好,鮮嫩如初,人也清醒了過來。服下心疾的藥後,暮雪又做了一場巫術,將他遊離的魂魄束在他體內冥荃子的靈體上。不過三五日,他已經能坐起來自己喝水吃些稀世,到第十日的時候,已經能下床,由人扶著走動了。
因為是新長出來的腿,剛開始還有些不適應,但也隻是一兩天之後,他就已經可以不要人扶著,慢慢在屋子裏走動了。
第十五日的時候,祝維摩第一次走出房間,去看蘇曉。
她睡在床上,似乎很安靜,安靜得像是個嬰孩。李胤和暮雪都守在她床邊,李胤替她擦拭著手心和腳心,暮雪抱她在懷裏,喂她喝藥。
祝維摩站在屋子中央,靜靜的看著她,看了好久好久,不動,也不說話。
暮雪喂完了藥,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她就又把藥都吐了出來,急得暮雪滿頭是汗。祝維摩走過去,在暮雪的肩上拍了拍,“再去拿一碗來罷。”
暮雪點頭,將她的身子從懷裏輕輕推起來,站起身。祝維摩從他懷裏接過蘇曉,坐在床頭,將她的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前,低頭看著她熟睡的臉,手指極快的按住她手上的脈門。
李胤擦拭完了她的腳心,收了水盆,過來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個吻,“曉曉,小維來看你了,他是自己走過來的呢,小維都已經好了,你也快點好起來哦。”
祝維摩與李胤對視一眼,李胤滿是疲憊的對他笑,他則輕輕點頭,“多謝。”
李胤沒有多說什麼,端起水盆出門去了。祝維摩收回抵在她脈門上的手,低頭看著她,輕聲對她說,“我去過空間了,你不在那裏。草草很傷心,它很想你。你呢……有沒有想它?有沒有……想我?”
他抬頭,將指腹落在她的鼻尖,沿著鼻梁向下,落在她的唇瓣上,輕輕摩挲,“你還記不記得在另一個時空,你問我,為什麼要送你一個空的盒子作生日禮物。我現在回答你,那個盒子裏原本是一枚結婚戒指,但我不能送給你。你還記得聽筒裏的海浪聲麼?那其實不是海浪,而是醫院的器械運作的聲響。那時候我已經快死了,所以才要帶著你一起離開那個時空。”
蘇曉的意識在無邊的黑暗裏,聽到了祝維摩的聲音,清晰,細膩,低沉,略微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