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充與杜震講戒心一道,他告知杜震欲要強身須先修心,若欲不持戒,火便焚其心誌;若心不持守,火便縱其欲念!百害而無一利。
“隻是這樣?我便可報得仇嗎?”杜震問道。
“你若不修心,學什麼都是枉然。下萬物相生相克,縱然你學了何等凡術法,總也有其他術法克製於你,你若不修心,如何探本朔源?你不知術法本質,凡武技便是空談。可是若你修心有成,便是頑鐵也能變作黃金。”李充與他解釋道。
“你是,要我先修心,再學武技?”杜震又問。
“正是!不修心,如何練體?不練體,何談練氣?不練氣,化神便是妄論!體、氣、神皆於心,隻有你的心才能決定以後的成就。”李充道。
杜震自是聽不懂什麼聚氣、化神,他隻想練上一門較好武技,好報父母血海深仇!
他正欲話,李充卻是打斷,他道:“我知你要什麼,你又想問可報的仇否?”杜震見他絕不同於之前那位自稱“四伯”的人,那人心竅比之此人,缺上何止五個。杜震喜與智人話,見他頭頭是道,不禁心中有些歡喜,他道:“正是此問。”
李充再指自己,與他道:“想你多少也聽聞我六弟之事了,他被一個絕世高手所殺,我亦要尋他報仇。我若隻修心,不練術,如何給我六弟報仇?杜震,若你修心有成,幾位伯伯都會教你武技術法,你現在可信我了?”杜震聽了,撅起嘴,做考慮之狀。
李充再補充道:“成規戒律,常人守而不破;隻有大智慧之人方能破守立規!震兒,你要做尋常人,還是聰明人?”
杜震立刻回道:“我要做聰明人。”
自此,李充與杜震成為忘年之交,李充與杜震講那南海北,古往人事,大丈夫什麼可為、什麼不能為,潛移默化中對他進行引導。五仙臣也不教他武技,自是不以師徒相稱,杜震便叫他們四位伯伯,稱弇清心為姑姑。
匆匆三月便過,初秋時令,草木泛黃,早晚涼起來。杜震性格也是開朗起來。
這一日傍晚,他從洮河邊上與李充分別,獨自返寨,剛到寨口,便遇上骨勒巴烏幾個孩子。杜震最近心情都是極好,當下更是主動與他們示好。誰知那骨勒巴烏還是不喜與他親近,且對他道:“我老爹,若不是看你叔叔教我們習字,寨子裏的大人便把你們趕出去了。”杜震問他:“為什麼要趕我們?”骨勒巴烏用拳頭輕捶著自己的腮幫道:“你上次爬樹闖禍,攪了人家捕獵。我爸部過那人來頭不,早晚找你算賬。”骨勒巴烏似是極願看到杜震倒黴,惡狠狠完這些話便跑了。
杜震細想那日之事,當時自己隻想擺脫幾個陌生人的跟隨,順便報了鴟苕曾撲食他之仇,便將整個鳥窩連同鳥蛋掀翻下樹,本是無意傷害那位公子哥,他卻是落個雙肩琵琶骨被鴟苕利爪洞穿,現在想來倒也有愧於他,隻是不知還能再見麵否,若能再見,還真要跟他賠禮。杜震想完此事,心中便是輕鬆不好,原來負圖先生李充曾教導他要常思已過,至少要一日一思,今日倒也算是完成了作業,果然如他所言,思過之後,心情也會順暢很多。
他蹦蹦跳跳返家,卻是見到幾匹大馬拴在草亭之外,杜震急忙跑進草亭,原來是有外人來訪。
“震兒,你回來了?快過來見客。”楊章見杜震回來,忙招呼他過去見客。原來這幾人正是董家人,來尋杜震的。
“震兒,這幾位叔叔都是那董公子的家人,他們來是……”楊章話還未完,杜震搶道:“那日是我頑皮,我給他道歉。”
“我家二公子讓我們來接你到莊上赴宴,有何話,你當麵與他吧。”一名家兵道。
“赴宴?什麼宴?鴻門宴嗎?”杜震熟識漢史,今日卻是將這一詞用到了自己身上。
“公子他在家等候,你隨我們去了便知,不必害怕,你叔叔自是陪你一同前去。”那人道。
“楊叔,我們去嗎?”杜震心中有愧,自是有些害怕,便問楊章。楊章回他道:“他因你才肩負重傷,我們自是要去給人家陪個不是。”
“家中晚宴已經備好,我們趕快上路吧。”那家兵將杜震抱上馬背,自己則在他身後策馬,楊章從未騎過大馬,也隻能由他人騎馬載他。
董家莊離金童山二十裏開外,幾人策馬奔騰,一會便至。
未至近前,杜震早早便看到那莊院,占地之巨何止百頃之廣!杜震心中猜測這裏或許比自己住的寨子都要大上百倍,哪裏是一戶人家,簡直便是一座鎮子。他從未見過如此之大的莊院,那莊院四周竟環以溝渠、垣牆、塢壁,更有那佩帶環大刀的兵士在望樓之上把守;台閣周通,更相臨望;飛梁石噔,淩跨水道。入第一道關卡,竟是陂池灌注,竹木成林,六畜放牧。還有那教武場,兩三百名家兵正在操練;二道關卡之後便是各種作坊林立,閉門成市;再入三道關卡,更是廬舍廣起,百間武庫營房;再過第四道關卡,方見深深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