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家來貴客,匆匆離開堡寨;杜震與二伯李充一番鬥嘴,反倒令負圖先生對他刮目相看。
泰山五仙臣也都覺是時候讓震兒學些功夫傍身,就此開始傳技杜震。
董卓偶有來到,看杜震與他們學武,頗為不屑。他道這些近身搏鬥的功夫無有大用,戰場拚殺,距人百步,引弓射殺才是上策;稱霸圖強更是要靠行軍布陣。因此他來時隻在一旁自己練習射箭,待杜震學練武技完畢,便帶他去騎馬遊獵,試標練槍。標箭之術這些遠程功夫五仙臣不精,自是董卓家養武師教導他們二人。
每日晌午一過,杜震便去玉女峰,泰山五仙臣便輪流教授於他,拳掌兵器、運氣輕身,一門一門悉心傳授。為何五仙臣卻是隻傳他武技,而不授道法?
這其中有兩個緣由:一,震兒尚幼,正是練體階段;二,確實,五仙臣隻五妹弇清心術法較為玄妙,她是以溪女術入道;不死神仙孟奇川雖然能借竹筒聽聲辯位,卻是以養生入道;負圖先生李充戒心尺除了防身,更是由定心守戒入道;三弟道指心董謁則是感悟心入道;老四雙鞭將郭瓊以感悟忠義入道。這些道法都是需要長年累月的心感體悟才能有一點點成就,杜震自是等不得。
四位哥哥的道法論的是個感悟深淺,這種便是文修,武技隻是強健身體、防身自衛,自是平平,像郭瓊所言,他的穿雲鞭能夠上穿雲,那是成就地仙以後的事情,目前他的鞭法也隻是比常人手段厲害些罷了。
弇清心卻是武修入道,武技自是要高出他們四人一塊。就像鬼師李鴻海一樣,他也是以武入道,一套五煉生屍術,第三重便能成就屍仙,這便是武修。不過也不能文修便一定不如武修,道門之中,即便豬吃老虎也是不為稀奇。
杜震頗有資,招數架勢看上兩遍便會;隻是他身材瘦枯幹不夠壯實,腳下敏捷卻是氣力不足,凡是剛猛之術便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便如弇清心靈巧機動的溪女劍術、溪女輕身術,負圖先生四兩撥千斤的戒心尺,他一學便會;但大伯孟奇川所授如紮馬步、負重跑步,諸如此類頗耗氣力的紮根基的功夫,杜震便如遭罪,苦不堪言。他更辯道五姑的功夫需要動腦領悟,自己甚喜;大伯教的東西全是無腦重複,根本無趣。
但是隻學架勢,不練根基,便如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
孟奇川常罵他道:“震兒,你恁般聰明,學功夫卻是舍本求末。你便是練得如猴子一般靈活,但是猴子能打贏老虎嗎?杜震雖然心中很有主意,但也覺得大伯所言甚是,更是知道父母的大仇能否得報,日後全要仰仗這些功夫。自己與人打鬥之時總是不能像猴子般一味閃躲,也要練得老虎的攻人威猛,想到此,他便強忍煩悶與苦痛,狠練基本功。
不過越是較勁卻越是適得其反。他心中越是忍受,越是覺得這些根基功夫不過強健身體,長些氣力而已,卻絕非能一招致勝的手段,是以他便將主要心思放在招數之上,五仙臣的招數身法,他也並非全學,隻學自己覺得有用的。五年後杜震武技全無長進,卻是學了一身的花拳繡腿。
看他打拳如花枝亂扭,郭瓊便越教越是灰心,常罵杜震道:“震兒,你怎麼越來越像個姑娘?男兒要威猛,要威猛!打拳便要虎虎生威,不能太嬌柔啊!”杜震聽了也不答他,心中自有主意。
孟奇川也與其他四仙臣道:“震兒這孩子自視過高,聰明過頭,練功都是偷奸取巧。本想傳完他武技,我們幾人便可以去尋李鴻海了,現在看來卻是要等李鴻海自己送上門了,起碼要護得震兒成年,我們才好離開。”
李充也道:“大哥,震兒心性也是時正時邪,現下卻也是正要多多教導於他。”
五仙臣都自歎息,杜震心中卻是自有一套歪理。
這一年杜震一十二歲,身體瘦長起來。楊章本寄予希望五仙臣帶他練功,他能長的壯些,現下卻是隻見頎長不見渾圓,楊章每每看著虎頭虎腦的骨勒巴烏便自歎息,唉,震兒這孩子怎麼就養不胖呢,心中甚感對不起杜喬夫婦。
這一年也是延熹二年。皇帝劉誌二十七歲,他借宦官單、徐璜、具瑗、左悺、唐衡五人之力誅殺梁冀,從此朝廷結束外戚專權,開始宦官擅政、皇帝昏淫的時期。
九月,梁冀伏誅,十月初,消息傳至涼州。這一日晚間,董君雅得悉此事之後,更是連夜派人上門告知楊章。
楊章喜極而泣、老淚縱橫,多年未曾飲酒,今晚卻是要暢快一番。杜震隻聽來人了一句梁冀已死,楊兄日後無慮,他也沒聽出個因由來,卻是見楊叔獨自飲起酒來,甚是稀奇,便起床問他何故。
楊章幾杯燒酒下肚,已生醉意,高興之下便將多年不敢與杜震出的血海深仇和盤托出,他本是希望震兒得知仇人已死,他也高興一下,不想,杜震卻是瞬間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