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倒不是對你不滿……”我喃喃低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心中惶恐得像有隻小鹿亂撞，現今這步田地，實在抵擋不過他過於強大的氣場，尤其是在他極其嚴肅的時候。
青緹的聲音依舊淡淡：“那玉兒可否說出真心所想，也好讓臣下心服口服。”
我：“呃，那個，我……”
我剛剛不是才說我是因為長大了，不好意思讓他伺候我來著，已經說得很真心了啊。現在又問我真心所想，難道我又要像八哥那樣重複一遍自己的話？
“你還小，而且不通水性，且素來又不喜別人伺候的，因此陛下才派了我來。現在你若是連我也嫌棄，我也無話好說，隻是有一點，你讓你如今喜歡的人為你沐浴，如此我也是安心一些……”清涼幽靜的溫泉池畔，唯聽見他那似氤氳著水霧般飄渺低沉的聲音，煞是讓人心髒一揪一揪的。
我急忙抓住他鬆開的手，巴巴地辯白道：“我也並沒有嫌棄你，如今更沒有喜歡的人，青緹，你可千萬不要誤會……”可是也不能說我對他別有所圖，所以才故意要疏遠他。
青緹仿佛還不信，扯回自己被我的下爪子抓住的玉手就要離開，情急之下我為表真心，做了一件讓自己以後想起都想拿一塊豆腐撞死、萬分後悔的蠢事。
我幹淨利落地自行脫了衣服，接受他的目光監督，這也倒罷了，然後在他猶疑的目光中，我怕自己顯得沒誠意，又當著他的麵拍著小胸膛對他信誓旦旦地道：“放心吧，以後我的事就由你全權負責，你要我往東，我不會往西，再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青緹終於破顏一笑，他從不輕易透露情緒，向來都是淡淡無華的。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從未見過他笑起來竟是如此好看，仿佛花開花落，在漫長流年中靜靜淌過，流入了心裏蕩起一陣漣漪。以至於後來每一回想起這個隔世的微笑，感到萬分幸福又無盡悵惘。
晚上，當昊天上仙捏了個訣現身在我的床前時，我仍在想著溫泉邊上的種種。抬頭看見他，隻見他臉色發青，印堂發黑，看著我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凝視許久。
終於還是我的忍耐比較持久，他歎了一聲，在床畔落座：“芳華，愛上誰都好，千萬不能再……”意識到自己有些語無倫次，他頓了頓，隻是用有些悲傷的眼神望著我。
我單手撐著頭，饒有興致地覷他，玩笑道：“此番乃是我在凡間曆劫，怎麼看你的神色，竟比我還要痛苦？看來天上沒有我這麼好受欺負，上仙委實十分無聊啊。倒不如讓月老給你牽一個中意的女仙子，早日雙修得道圓滿了，這樣方是個正經；隻別鎮日在我身旁吊兒郎當的，也不是個事兒。”
他臉色白了白，凝著我的漂亮眼眸如豆大的燭燈，隨時都會被一陣風吹滅了一般。“你……你心中當真這麼想？”他似是被我一番話傷到了，神色經十分難看，我還從未見過如此這般的昊天上仙，於是也晃晃地一愣，分辨不出眼前的昊天是否是我認識的那個昊天。
“當真啊。”我打了個嗬欠，身上困困的，繼而又突然想起一件正事，轉身便看見昊天要走的光景，少不得一把扯住他長長的衣袖。
他原是一副悵惘神傷的表情，感覺到衣袖被扯住，回眸看我的清亮瞳孔竟然躍上幾縷希冀，我十分莫名其妙。但想著有正事要辦，其它可以忽略不計，又想著自己現下要求人，剛才對他不是那麼好，恐他一個不高興推拒了我，少不得語氣放緩：“那個，昊天哥哥，你能滿足我一個要求麼？”隨著這一聲兒，我抖了抖，心中唾棄自己竟無恥到這個地步，簡直仙道淪喪，隻那小眼神仍楚楚可憐的充滿感情地望著他。
昊天上仙何曾見過清傲的芳華如此放低身段求他，望著眼前瀲灩清澈的一雙眼睛，心中最深處的角落一片柔軟。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語氣中帶著寵溺的溫柔：“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看著他的芳華頑皮地眨眨眼，破涕為笑：“也不是個什麼大事，隻不過許久沒見著辰逸神君，央你帶我去見他一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