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曖昧(1 / 3)

跟-我-讀WEN文-XUE學-LOU樓記住哦!張浚主動上前行禮:“臣見過太上官家。”

趙構將張浚上下打量了一眼,哼了一聲也不答話,就此揚長而去。

趙瑗便緊緊的跟在趙構身後,雖說他現在是皇帝,可“孝”一字荒廢不得,特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蕭山和張浚等人也跟在趙瑗身後,迎著趙構前往建康府衙。張浚扭頭對蕭山道:“蕭將軍這次前去辛苦了,怎麼卻不直接回來,反而轉到了臨安?”

蕭山便將自己的理由對張浚說了一遍,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不符合規矩,隻不過事有輕重緩急,諸將都聚集在建康,少了自己一個也沒太大的關係,並且他相信張浚在安排大戰的時候,根本不會把自己安排進去——對方估計在作戰部署的時候,把自己當死人對待的。

一行人來到建康府衙,此處早有眾多官員等候,因為府衙狹小,往日衙役們站的位置此刻都已經被大臣們所占據,眾人見到趙構和蕭山一齊前來,都是吃了一驚,紛紛向趙構行禮。

趙構一看這架勢,就知道眾人是在商議戰爭時宜了,但這裏的眾多大臣並不以自己為尊,隻是說些場麵上的話,卻根本不討論任何正事。

趙瑗因為今天趙構到來,本想跟蕭山說兩句私心話的機會也沒了,他將趙構引入後院,安排趙構飲食起居,趙構又拉著他說些別情。

趙瑗兩父子在後院的時候,建康府的府衙卻是另外一番情形。

張浚因皇帝不在,一些事情不好在府衙處理,便帶著眾人來到自己的都督府,升堂辦事。

首先有同知樞密院事張燾道:“都督,剛剛得到的消息,完顏亮率兵在建康上遊的采石磯強行渡江。”

張浚點了點頭,道:“爀擔憂,本官已經派成閔率本部兵馬駐防於此,不會有失。不過有另外一件事情,今天非正軍法不可!”

眾人都茫然相顧,不知是何事,張浚道:“自古以來,軍令如山,當賞罰分明。蕭將軍此次出去,搗毀金人戰艦,當賞!”

蕭山忙道:“都是將士用命,奮勇殺敵,才有洪澤湖之勝。懇請都督賞賜隨山一同前去的一千名士兵。”

張浚點頭,當即便下了封賞,此次前去的兵丁全部轉為效用軍士,俸祿加了一倍,卻忽的話鋒一轉,口氣森然:“但蕭山完成任務後,卻不及時歸來,反而一路遊山玩水,四處閑逛,視國家軍紀如同無物,離規定返回的日子足足遲了二十天。國家危難,將士在前線奮力廝殺,他身為建康府統製,卻隻顧自己玩樂,實在是可惡至極。依照軍法,當杖五十以儆效尤!”

這句話一說,蕭山一愣,在場的眾臣也都愕然,當即便有張浚都督府的衛兵要上來架了蕭山出去行刑,被趕來的史浩厲聲喝止:“事情不問清楚,就亂用刑法,未免讓臣子寒心,眾將士不服!蕭山,將前去洪澤的事情,一一說來!若有人想要趁機冤枉你公報私仇,老夫當上報陛下,還你公道!”

蕭山麵向眾人,將自己從出發到湖心大戰,然後如何獨身逃出金營,繞道山東,得到了金人即將從海路南下的消息,又為什麼要趕回臨安一一說了,史浩點頭道:“原來是趕回去報信,並非如張都督所說的一路遊山玩水,這件事情就這樣了,不可隨意亂用刑法。”

張浚卻根本不依不饒,上前一步,直視蕭山:“蕭將軍,你敢回答我幾個問題麼?當日同你一同從海陸歸來的尚有五人,為什麼不讓他們去報信?趕回去報信,一去一來十天也足夠,為何逗留足足二十天之久?太上皇本在臨安,你卻將其帶到建康,使其深入陷阱,又是何居心?吾等在前線殺敵,死傷無數,你卻為了逃避交戰,故意逗留,不正軍法,何以服眾?來人,拖下去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張浚都督府的衛兵見張浚發怒,不再猶豫,上前一步對蕭山行禮:“蕭統製,多有得罪了!”說著便要上前去架蕭山的胳膊。

蕭山將那些衛兵一瞪,渾身的殺氣凜然而至,那些衛兵腳下微微一滯,蕭山轉頭看著張浚,森然道:“吾乃朝廷命官,四品武將,若是要用刑,陛下尚在建康,嚴肅軍法也當啟稟陛下,你豈可私自毆打朝廷命官?”

張浚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豁然而起:“你以為有官家庇佑,就能夠無法無天了麼?本官奉皇命都督諸君,若有不聽號令著,可先斬後奏!你藐視上官,不服管教,罪加一等!來人,拖出去杖一百!”

史浩等其餘諸人慌忙上前攔住,都勸道:“都督息怒,蕭山剛立大功,便要杖責,未免動搖軍心。”

張浚冷笑了一聲:“立下的功本都督已經賞過了,有功必賞,有過也須罰!若都似他這樣目無軍紀,何以服眾?”

眾人還要再勸,蕭山盯著張浚:“張都督好威風,既然如此,山甘願受罰!”

士兵上前,將蕭山壓了出去,在都督府外的軍營中,召集諸軍,要在眾人麵前示威行刑。

趙瑗正在房中安頓趙構,忽然見到史浩疾步而來,不覺起身問道:“史相公有何急事?”

史浩看了趙瑗身邊的趙構一眼,知道這話一說肯定會讓趙構抓住把柄趁機發作,但事態緊急,如果蕭山真的被杖責一百,恐怕連命都會沒了。他一咬牙,道:“陛下,不好了,張都督責怪蕭將軍回來晚了,說有違軍紀,當杖責一百。”

趙瑗心中一緊,想也不想就朝著軍營趕去。史浩跟在趙瑗身後,卻被趙構叫住。趙構意味深長的對史浩道:“到底怎麼回事,史相公細細說來,給老朽聽一聽。”

趙瑗尚未趕到軍營的時候,沿路上又已經遇到五六個趕來報信的了,有的是蕭山的部下,有的是普通的士兵,還有朝中的大臣。他先前聽說的時候,還覺得事情恐怕沒有那麼嚴重,但在路上遇到越來越多趕來報信的人時,整顆心都懸了起來,他一路疾行,趕到軍營中,隻見營中的空地上已經圍滿了人,那些士兵都憤然的盯著中央被圍起來的地方,還有兩百多名士兵也被綁了起來,正捆在烈日之下暴曬。眾人見趙瑗來了,都紛紛讓開一條路,趙瑗疾步朝著眾人讓開的路走去,路的盡頭,是一個趴在板凳上,渾身精光,血肉橫開的人。

那人兩旁各站著一名衛兵,正手舉刑杖,作勢還要打。

趙瑗上前伸手攔在蕭山身前,怒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一麵喝問,一麵低頭去看蕭山,隻見蕭山的唇都已經被咬破了,他原先所帶的頭盔此刻也被摘了下來,頭發都已經散開,多是短發,並未遮住他的臉。蕭山臉色發白,眉毛擰在一起,正怒視著不遠處的張浚。

張浚見趙瑗來了責問,麵無懼色,走上前來對趙瑗行禮:“陛下!”

趙瑗肺都要氣炸了,說出的話毫不客氣:“張浚,這怎麼回事?”

張浚道:“建康府統製官,路上故意拖延時日,視軍令為兒戲,臣正在執行軍法,還請陛下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