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奔走逃命的第三天了,他們依舊在趕路,想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去躲上一陣子。小午靜靜靠在馬車的框上,看著前方韓壽的背影,徹夜未眠的他有點疲憊。
不知道為何,看到此情此景的小午有點哭笑不得,那個之前決定放棄的人再次回到自己的身邊,而那個她剛剛才愛上的人,卻不知不覺遠離了。她開始想象風塵知道自己逃走時擔憂的表情,一定會鎖住眉頭,嘴角抽搐,可能還會不停揉著衣角。她甚至開始懷疑風塵會認為她和韓壽私奔了,其實她早就從他眼神中看出了那種淡淡的憂傷。
韓壽把馬車停了下來:“今天我們就住這家客棧了。”沿著他手指著的方向,有一家燈火通明的房屋。小午點著頭,轉身拿起行李。
還沒進門,老板娘熱情出來接待,搶過小午的包袱,笑道:“客官是住店還是吃飯?”
韓壽道:“住店。”老板娘上下打量了小午一番:“好的,小的去準備一間上等的廂房。”
韓壽提手道:“兩間。”小午看了眼他,在這個時候他倒是很為自己考慮。
老板娘笑著說:“好好,兩間。”由於樓下的客房已滿,小午隨著老板娘來到了上麵的客房,老板娘熱情招待:“小姑娘,要是有什麼住不慣的地方隻管找大娘,在這荒郊野嶺的也沒個可靠的人,就當自家人。”小午點了點頭。
她帶的行李不多,一會就整理好了。她聽見旁邊廂房有人在說:“聽說這城裏可是鬧得沸沸揚揚。”另一女子說道:“還不是後宮的那些事,其實倒也沒什麼特別,女人嗎,勾心鬥角,實屬平常,何況是在宮裏。”男子說道:“我看這皇帝倒是偏心的很,這麼大的事,都沒有斬首示眾,就發配到冷宮。”女子不耐煩說道:“你知道什麼,聽說這個惠妃可是懷了龍種。”男子無奈道:“好吧,果真肚子爭氣點還是好的。”
依照他們所說,姐姐的處境似乎好一些,她覺得自己做錯了,錯的不能再錯,就算走也該自己一個人走,這樣不明不白地和韓壽一起會造多少人的口舌,沒準還會連累他。她開始不明白自己當初是怎麼想的了。
第二天晌午,小午才迷迷糊糊睜開眼,頭昏沉沉的,根本動不了身子。看著床邊模糊的人影向她靠近,感覺額頭冰涼冰涼的,類似是韓壽在把一塊冰冷的毛巾蓋在她的額頭上。
她張大著嘴,微微說道:“你怎麼在這裏?”
韓壽轉身去洗毛巾:“我小時候學過一點醫術,你躺著別動,我來幫你把把脈。”說著坐到床邊,他倒是很講禮數地蓋了條絲巾,緩緩將手放上去,良久之後,他臉色煞白,表情凝滯,嘴角微微抽搐。
小午問道:“能治嗎?”
韓壽停頓了很久說道:“你,你懷孕了,應該是著了點涼,我去開藥方。”他說的很快,還沒等小午反應過來,韓壽已經走出房門,她不記得他臉上最後浮現的表情了。
這孩子,在這個時候來到,不知道是上天給她的懲罰還是安慰,她不想給這個孩子這樣的一生,逃亡的一生…而對於風塵,她已經有太多回憶難以割舍了,但今後的這條路似乎隻有她一個人麵對了。
等到身體好了一點,她真的要離開了。她開始寫起給韓壽的信:韓壽,就如你所見到的,我要離開了,去一個沒人的地方。或許風平浪靜之後,我會回來。倘若你們都安好,我便會生活的很好,不必掛念。請不要告訴風塵你見過我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