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有心事，睡不著——”宣帝長歎一聲，隨即扔下手中的奏折，身後的德容立即上前送上一杯茶水。
“墨兒明白。”楮墨抬眼看向宣帝，盈盈一笑。
“墨兒明白？”宣帝抿了一口茗汀，滄桑的臉上也浮出笑意，“那墨兒倒是說說父皇召你前來所為何事？”
楮墨停下手中的動作，緩然道，“今日早朝的事墨兒都聽說了，父皇這在為祭天大典的事發愁。”
“哦？嗬嗬——我的墨兒連這些事都知道。”宣帝回身將茶杯遞給德容，二人相視一眼。
“德容早就說過，公主乃成大器之人，朝中的動蕩，又怎能逃過公主的眼。”德容接過茶杯，回之宣帝一個淡然又滿意的笑意。
其實宣帝早就該意識到，自從楮墨恢複記憶並以為是自己間接害死程淩的時候，她就已經不是那個刁蠻任性的公主了。
“墨兒不僅知曉這些，墨兒還知李煬一流在朝中的勢力愈發強大，像是有謀反的意思，應該適時打壓打壓才對！”墨兒看向宣帝，眼神篤定又自信。
那眼神讓宣帝有一瞬間的晃神，從墨兒的眼裏，他看到的是成長與承擔，那是一股強大的力量，他的墨兒，他竟不知從什麼時候蛻變成了這般模樣……
未待宣帝緩過神來，楮墨繼續道，“我知曉父皇肯定早都明晰了這一點，隻是不知該如何下手。這事也真是棘手，廢了李煬一人，就算是易了大半個朝綱，實在不能輕舉妄動……可是照墨兒看，父皇也不能太縱容他們，不然李煬一流還真以為父皇拿他們沒轍怕了他們！”
“嗬嗬——”看著眼前的楮墨，宣帝悠然一笑，轉而寵溺得撫著楮墨的頭，半晌，才緩然道，“我的墨兒，真是長大了……”
“父皇……”楮墨看著滿目憐愛的父皇，心裏很不是滋味，“墨兒長大了，不忍心看父皇這樣辛苦，墨兒也想要替父皇分憂！”
一句話，聽得宣帝內心一陣酸楚，身後的德容也不禁潸然淚下。
“父皇，以後有什麼事不要再瞞著墨兒了好嗎？墨兒不喜歡被摯親摯愛的人欺騙的感覺……”
“好——父皇答應墨兒，以後有什麼事再也不瞞著墨兒，父皇有什麼心事一定都說於墨兒聽，好嗎？”宣帝的眼中也泛起淚花。
“恩！”楮墨對上宣帝的雙眸，重重點了點頭。
宣帝的內心卻湧起層層波瀾。
十年前的那杯參茶，本該是遞給自己的，若不是墨兒誤飲，替自己承受那樣的錐心之痛，自己怎能活到今日？
他從不相信皇權之爭會讓手足相殘，血濃於水的親情摯愛難道真的敵不過權傾天下嗎？
可是上蒼一次次讓他活了下來，也許讓他活著，就是為了讓他拚盡全力守護所愛之人，拱手給她一個錦繡王朝，讓她不再受到任何權謀的傷害！
“墨兒，父皇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宣帝抬起眼，緩緩開了口，有的事情，是時候該原原本本得告知於她了。
“什麼故事？”楮墨立即來了興趣。
“關於先皇，你娘親，父皇，還有閏伯伯的故事……”宣帝的語氣很是微弱，似乎記憶已經飄去了很遠的地方……
楮墨驚異得抬眼，心下卻是風起雲湧。
這些一直隱藏在父皇內心，父皇一直不願意明明白白說於她的往事，隔了這麼久，終於要撥開雲霧見青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