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各顯神通(1 / 3)

1999年4月30號晚上十點多鍾,我坐上從阜陽開往上海的綠皮火車k8347次往目的地上海趕去,這是我第一次做火車出遠門,很興奮,不知道前途怎樣,上海怎樣,上海能給我帶來什麼樣的轉折。車廂裏人滿為患,心想這些人都出門幹啥去呢,像我一樣出去看看,還是已經在外地打工,亦或是出門旅遊。我胡亂地想著,看著走道裏也三三兩兩地坐著人,這種擠當時已經超出我的想象了,誰知與後來幾年相比這根本就談不上擠。記得有一年春節我從上海回靈山縣,火車裏根本就沒有下腳空,人還是從車窗處爬進來的。

記得1992年5月份,我的大哥高忠到廠裏來找我,說要去上海大表兄胡立德那,看看能否找到事做,沒有路費錢,我就給了大哥路費錢,一晃六七年過去了,有次大哥回來,我們吃飯時聊到他在上海的發展。

大哥說:上海哪個大呀,跑一個月也轉不完一個大上海,到處充滿著機會,上海就是“窮人的地獄,富人的天堂,是冒險家的樂園”,你隻要敢幹,你就有發財的機會。

上海也是個大染缸,能快速把好人變壞,也能快速把壞人變好,就看你在哪個缸裏染。

大哥這麼說,我也一直對上海充滿著好奇,上海始終是個謎一樣的地方,讓我充滿神往和迷蒙。

據靈河灣的鄰居們傳說,說大哥這幾年發了,在上海江灣機場內蓋了兩間房子,天天在外吃喝,煙不離手,頓頓有酒。

大表兄胡立德去的最早,發的最早,後來我小姐夫劉輝也去了,換了幾次生意,現在在做早點,做得不錯,又從老家雇了一個人幫忙。

高能、胡立平也去了,一個個都發了。這些人發財的傳說一直圍繞著我的視聽,讓我短暫地幻想著哪一天我也去了上海,也能變得衣錦還鄉,讓下崗的陰影見鬼去吧。

金錢已經左右了這個社會,大家看人的眼光以錢來評判,以錢來對待周圍的人和事,包括語氣和態度。這世界是怎麼啦,怎麼變得有點不認識了,人們羨慕成功,追捧成功,談的是成功,津津樂道於誰誰誰又發了的成功案例,考取大學道退居其次,不再有自豪和炫耀的場所,原來相信“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我也一直相信傳統文化的力量,早晚會回歸大眾,回歸百姓的日常生活中,社會要樹立正確的價值觀來引導和教化人民大眾,這是社會執政者應有的職責所在。

一路上想著過往和即將麵臨的環境中的人和事,一夜無眠,時而迷瞪,時而清醒。車外麵一會燈火通明,一會又黑暗籠罩,火車裏的喇叭不時報著到站城市的名字。

滁州到了,請下車的旅客提前做好準備。聽到滁州讓我想到歐陽修的“環滁皆山也,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在漫長的黑夜中想象著琅琊山的風景,雖未至,我心以往也。鎮江、丹陽、常州,無錫一站站對我來說是那麼地陌生,確是那麼地近,近的你可以聽到城市的氣息,感感受到城市的脈搏。又過了近一個小時,車子停靠在蘇州站,蘇州江南水鄉,東吳勝地,千古風流人物,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思緒在搜索著有關蘇州的人文曆史,幾分鍾後車子又開了。

在早晨五點多鍾火車到了上海站,全車人全部下了車,外麵天已微微亮,從上海站東南出口出來,按照三姐給我地址和坐車路線,我問了車站服務人員,公交502車站在什麼地方,服務人員說“就在火車站廣場南邊的路邊,走過去就能看到”,我走過廣場前麵是一條東西路,路邊就停車一輛公交車,走近後看到路線是502車,我上了車問了售票員阿姨,“這輛車是到江灣機場附近的凱鴻批發市場嗎”?

阿姨說:是的。

儂到了地方,阿拉喊儂。

那時上海公交車上還沒規定用雙語報站,公交車阿姨說的都是上海話。

阿姨說著上海話,對我是聽起來陌生,理解起來費勁,有時連蒙帶猜,但阿姨的音調柔和甜美,柔和的讓你渾身舒坦。

上海初次給我的影響就很和善,就很舒服。這時我想起了門玄風的話,說我適合在遠離家鄉的地方發展,難倒這個遠方就是上海?我瞎想著,車子不時報站,大概車子行了一個半小時後,車子過了共和新路,繞道保德路,售票阿姨就提醒我,凱鴻市場快到了,巫一站就是,阿姨叫的“巫一站”是幾站呢,我在猜著,也沒好意思再問,車子進站了,阿姨看著我沒有下車的意思,就說:儂到站了,下車吧。

我趕忙拎起行李慌忙下車。

下了車,我按三姐說的是在江灣機場西門,路西有個菜場,進門後往裏走,走出菜場西門就能看到三姐的早點攤位。我進了菜場繞了幾個圈,找到西門,走出去就看到三姐和小姐夫劉輝在忙著招呼吃早飯的客人。我走過去喊了聲:三姐。

三姐聽到聲音忙抬頭,笑的臉上開了花,這麼快就到了,我還擔心你摸不到呢,餓了吧,趕緊想吃點飯,有油條,燒餅,豆漿、酸辣湯,你想吃啥你就吃啥。

正說著,小姐夫就喊我,五弟來啦,這麼犄角格拉的地方你能找到,看來還是有些本事。我們村的人前些時候來我這,從火車站到這不知打了多少電話,半天才摸到。讀書和不讀書就是不一樣!

我笑著說:鼻子下麵就是路,隻要有地址,總能問到的,這算啥本事。

那你趕緊吃飯,一夜也沒睡好吧,吃過飯先去睡覺。

我看到早點攤生意很忙,就說道:我不困,我幫幫你們。

這時就聽到一個上海阿姨說:大塊頭,阿拉的大餅油條好了沒?

小姐夫說:儂缸呢,阿姨,老早好哩。

聽著他們對話,我心想,小姐夫也會上海話了?

阿姨喊他“大塊頭”是啥意思?

我悄悄地問三姐是啥意思。

三姐說:“大塊頭”就是說你姐夫,你沒看到你姐夫現在胖了很多,肚子又大,本身個子又高,上海人喊他這樣的就喊“大塊頭”,上海是崇尚能人的地方,你小姐夫會說,人高馬大,很多上海人都喜歡和你小姐夫交往,你小姐夫做的生意,認識的上海人都會照顧他的生意。

我這時才仔細看劉輝,是比以前胖了很多,一米七五的個子,現在體重可能有一百八十近,臉上堆滿了肉,這幾年變富態了。

三姐說:我大哥和大嫂就在菜場裏做生意,有二個攤位,專門做鹹菜生意,大嫂很會做生意,大嫂的生意很好。收攤後我帶你去看看,也許大嫂一會會來吃早飯,待會你會見到的。

正說著大嫂就過來了,大嫂看到我就說:五弟來啦。

我說:剛到,和三姐說著你呢,就說一會去看你呢。

你先吃飯,待會我讓你哥來找你。

我說:好的。

大嫂吃過飯又去菜場做生意了,菜場裏不時有人來吃早飯,我幫著三姐一直到九點半鍾早點攤才收。三姐的早點攤就在小區裏,三姐住的房子就在離早點攤一百五十米遠的地方,這個小區是老小區,不是高層,都是六層樓高的居民小區。小區內綠化不錯,道路很幹淨。

我幫著三姐和劉輝把早點攤的爐子和烤燒餅的爐子用三輪車拉回住處後,三姐就忙著去菜場買菜,中午簡單吃了點就都休息了,做早點每天淩晨四點就得起床,不然就來不及,很辛苦,但那時三姐每天能掙幾百塊,當時感覺已經很多了。

下午起床後,三姐洗著早點攤的各種用具和碗筷,小姐夫又準備起第二天早晨的食材,先和麵,有燒餅用的,有炸油條用的,還的泡黃豆,用於早晨磨豆漿。忙到下午六點鍾就沒事了,晚上三姐燒了一大桌菜,大哥和大嫂也來了,為我接風洗塵。

飯桌上大哥說起這幾年在上海親戚朋友的發展經曆,雖然掙了點小錢,但也都曆經磨難,就說大表兄胡立德吧。

胡立德上海立足

胡立德是1992年來上海的,是老家來上海的第一批人員,九十年代初,大表兄的機麵房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他就尋思著走出去,後來他就一個人先來了上海,租住在彭浦新村附近的一個小旅館,每天早起在附近的菜場和商店轉悠,他每天都能看到離小旅館不遠處有個饅頭店,生意很好,每天早晨和晚上都排很長隊,大表兄感覺這個生意不錯,麵食生意投資小,又不賒賬,來錢快,心想“我原來做的機麵房就是和麵有關,還是從事老本行吧”,大表兄想到後,就行動起來,他連續幾天去饅頭店買饅頭,和饅頭店的老板套近乎,你別說,大表兄是有點本事,打聽到饅頭店的老板是阜陽人,姓王,叫王勝天,大表兄說:那太巧了,我們是老鄉,我是靈山縣人,我們離得很近,正應了“鄉裏會鄉裏,一見十分喜”,晚上我請老鄉喝兩杯,饅頭店老板也是活絡人,看著大表兄如此好客,就說:這樣吧,晚上我收攤後就在我這,我請客。老哥你不要推遲,你要推遲就是看不起你這個老弟。

大表兄也很爽快,說:那就謝謝你,改天我再請你,你一定要賞光。

饅頭店老板說:那必須地!

就這樣大表兄和饅頭店的老板成為好朋友,他倆以前的在家鄉的經曆,都是有故事的人,越說越有緣,過了近一個月,大表兄一直沒事做,也在考察著是否有更好的生意可做。

有一天他又在饅頭店老板家喝酒,說起自己的處境,饅頭店老板說,那還不如我教你做饅頭,你先做著,尋到好的生意再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