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是競爭的基本要素
對於取得關於自然、社會、以及心理的客觀知識來說,科學僅僅是一種手段。創造性的藝術家、哲學家、人道主義作家,甚至其他類型的勞動者,也都可能成為真理的發現者。他們也應像科學家那樣備受鼓勵,而不應該被看成是不可雕塑的,甚至看成是兩個世界的。
在某種意義上講,科學家若有幾分詩人、哲學家、甚至夢想家的氣質,在他的狹隘的同事當中幾乎當然是佼佼者。
在這一心理學的多元論的前提下,我們假設科學是多種多樣的才能,是動機和興趣的一種和諧安排,那麼,科學家和非科學家之間的界限就變得模糊了。對科學概念進行評價和分析研究的科學哲學家肯定更接近於純理論的科學家;而且,後者和技術研究的科學家距離更遠了。提出有條理的人性理論的劇作家和詩人接近心理學家,其程度勝過後者,接近工程師。科學曆史學家可以是一個曆史學家或者科學家,哪一個都行。一個對患者的健康狀況作細致研究和實驗的臨床心理學家或醫師,可能會從小說中汲取更多的營養。
其實,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可以將科學家和非科學家絕對地區分開,我們甚至不能把從事實驗研究作為一個標準,因為有很多以科學家的名義領工資的人從來沒有,而且永遠也不會做一個真正的實驗。一個在初級大學教化學的人,雖然在化學方麵沒有任何新發現,隻讀過化學雜誌,依照烹調書式的教科書重複他人的實驗,他也認為自己是位化學家。這個人還不如一個對化學反應發生了一種持續興趣的12歲的學生,或者對可疑的廣告宣傳進行核實的多疑的家庭婦女,也許他們距離一個科學家的標準(具有科學精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一個研究協會的主席在哪方麵仍然是一個科學家?他的時間也許完全用在搞行政和組織工作上,一直到離任,然而,他也一本正經地稱自己為科學家。
如果一個理想的科學家應該集創造性的假設者、細心的實驗檢查者、哲學體係的創立者、曆史學者、工藝學家、組織家、教育家、作家、宣傳家、應用者、以及鑒賞者於一身,那麼,我們可以很容易地想象到,理想的科學小組也許應該由至少幾個獨特的,能起不同作用的專家組成,這些專家中沒有人會稱自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科學家!
值得注意的是,在我們指出科學家與非科學家的區分過於簡單的同時,還存在著一個重要結論,即從長遠的觀點來看,專業過於狹窄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因為那樣,他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就不免有所損失。一般化的、全麵的健康人與一般化的殘疾人相比,前者能夠做更多事情。
也就是說,一個企圖通過壓抑自己的衝動與感情,成為非常純粹的思想家的人,結果反而成了一個隻能以病態的方式思考問題的病態的人,即,他成了一個糟糕的思考者。一句話,我們可以認為,一個有一點藝術家修養的科學家,比起一點藝術修養也沒有的同事來,是更好的科學家。
假如我們研究一番個人曆史檔案,這點就非常清楚了。我們偉大的科學人物通常都有廣泛興趣,並不是狹隘的“純”科學家。從亞裏士多德到愛因斯坦,從達·芬奇到弗洛伊德,這些偉大的發現者都是多才多藝的,他們具有人文主義、哲學、社會以及美學等方麵的興趣。
概括地說,依照科學的多元論可知,邁向知識和真理的途徑有很多條,創造性的藝術家、哲學家、人道主義作家,無論是作為個體,還是作為單一個體中的若幹側麵,都能成為真理的發現者。
在同等的條件下,一個愉快的、無憂無慮的、安靜的、憂慮的、不安定的、以及不健康的人,我們可以認為他是更好的科學家、藝術家、機械師或行政官。精神病人歪曲現實,苛求現實,把過早的概念強加給現實;他們害怕未知的、新奇的東西;他們過多地受忠實地記錄現在這種人際需要的製約;他們太容易受驚恐;他們太渴望他人的讚同……這個事實至少有三種涵義,科學家,更恰當的說法應該是真理的追求者,為了做好他的工作,在心理上應該是健康的,而不是病態的;再者,當一種文化改進了,社會的全體人民的健康也隨著改進,對真理的追求也改進了;另外,我們應該認為,心理治療可以使科學家在個人作用方麵得到改進。
我們已經承認這樣一個事實:社會條件的改善通常有助於知識的探索者。在這樣的條件下,我們能追求學術的自由,有較好的工作條件,有較豐裕的薪金待遇,等等。研討科學知識從科學的範疇來看,這不是論述傳統科學,而是批判傳統科學——批判它所依據的基礎,它的未經證明的信念,它認為理所當然的定義、公理和概念。事實上,科學必須作為哲學中的一種哲學知識來審查的,它應拒絕那種傳統的但未經審查的信條——傳統科學是達到知識的途徑,或甚至是唯一可靠的途徑。無論是從哲學、史學角度,還是從心理學、社會學角度,我都認為這種慣常的看法十分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