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遠在百裏之外的離州朝堂之上,鶴發童顏的陳國公依靠在象征著王權的座椅上,單手支著側臉,另一隻手在麵前的桌案上輕輕的敲著,發出噠噠的聲響,他本人卻是默不作聲的俯視著群臣。
而他的身後,身形清瘦的男人胸前掛著翠綠色的吊墜,手裏握著長刀,那長刀被黑色的刀鞘所包裹,遠遠看過去像是一根黑漆漆的鐵棍,他的身上穿著白色長袍,長袍上繪著黑色龍紋,顯然是黑龍軍的裝束,隻是那右胸口前有個小小的一字,象征著他離州白龍軍一隊隊長的身份。
沉默良久,大殿內那一直回響著的噠噠聲停了下來,這片天地間最後的帝主從座椅上直起身子,桌案上的一疊文書化為了灰燼,整個大殿像是被烈焰所包圍,沸騰了起來。
群臣惶恐不安的跪伏在地上,深怕再度引起這位靈修者中帝王的不悅,上一次朝堂上發生這樣的狀況雖然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情,卻並沒有人忘卻那三十年前的離州發生了什麼。
“禦敵城之亂和三十年前的離州之亂,倒是有些相似。”大殿內熾熱的空氣漸漸冷卻下來,那位帝王從台階上走了下來,踩在黑色毛毯上的腳步隨輕,卻沉穩無比,每經過一人身旁,那臣子都是冒出了一聲冷汗。
“流寇匪首竄行,世家大族當道,西北那裏是無人之地麼?軍隊都是幹什麼吃的!”陳國公負手而立,頭飾上的珠簾下垂,讓群臣抬起頭也看不清他的臉,縱然是看清了,也不敢回話。
陳國的西北本就是靈咒碑旁的土地,說是白龍軍的天下也不為過,一般的軍士駐紮在那靈咒碑旁,遇見了荒噬者也隻有死路一條,可白龍軍多被派駐在了那些凶險之地,對那些大大小小的城池反而是疏於了管理。
“回國主,臣以為,此次禦敵城之亂,究其根源不在於我陳國將領,而在於戰力上的失衡。”說話的是負責陳國大軍東南分部的威遠將軍,名為安平海,百年前隻是陳國公手下的一個侍衛,因對戰爭的局勢有著特殊的見解,被一步步提拔到了今天的位置。
這朝堂上現如今多是年輕的麵孔,也隻有他此時才敢站出來說話了。
陳國公沒有說話,點了點頭示意安平海繼續說下去,安平海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憑他的修為,能夠活到現在都已經堪稱一個奇跡,更別提帶兵打仗了,可他的東南大軍卻是如狼似虎,前些日子才擊退了風靈海峽海麵上遊蕩著的海盜。
“西北邊境本就是在靈咒碑旁,不光要麵對著荒噬者的入侵,還要防止私人礦主不經請示私自采集靈石,我陳國白龍軍除去離州總部的三萬人,其餘的二百萬白龍軍過半都被派遣到了西北之地,可這些人,還是不夠。”
安平海抬起頭,偷偷的瞄了眼陳國公,又偷瞄了眼站在那王位旁的男人。
“繼續說。”陳國公沉聲道,回過身看了眼站在王位旁的家夥,知道那家夥根本不在意這些事情。
“白龍軍是對付荒噬者用的隊伍,麵對百姓卻是外行,再加上白龍軍常年駐紮在城外的凶險之地,其駐紮之所皆是山嶺之間,即便城內發生變數,也來不及支援,而城內的世家大族卻掌握著眾多靈修者,以禦敵城為例,其駐紮守軍不過隻有一個穆遠一個百夫長,而禦敵城卻是最為接近靈咒碑旁靈石礦脈的幾所城市之一,流動人員繁多,明麵上禦敵城隻有八千的人口,可加上那些流動的礦工,應該有一萬二千人之多,而那些礦工更多是效忠於他們的礦主,礦主大多數卻大多數都是禦敵城世家大族之人,以區區百人,實在是難以管理。”
“那安將軍有何解決的法子呢?”陳國公轉過了身來,看著安平海,當年那個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小毛孩,現如今總是能給自己一些驚喜。
“老臣手下所掌管的東南分部,現如今已有三百萬大軍,而東南一帶現如今已是安逸之狀,肆虐風靈海峽的匪首在前些日子被我陳國大軍重創,二十年之內怕是再難有所作為,臣想抽調出一百五十萬大軍至西北一帶,護我陳國安寧。”安平海雙手做抱拳之狀,低下了他的頭,歲月染白了他的頭發,花了他的眼睛,佝僂了身形,可那顆為陳國公排憂解難的心卻從未變過。
“就按你說的辦吧。”陳國公轉過身回到了他的王位上,下麵的群臣議論紛紛,陳國的四軍區,東南大軍最為精銳,相當於安平海直接送了掌管西北分部的將軍一百五十萬精銳大軍,日後這西北分部的大將若是立功,這安平海有著抹不開的幹係,而且西北分部本就有著二百萬大軍,這一下直接搖身一變成了四軍區中掌管軍馬最多的將軍了。
朝中又多了個勁敵。不少人將視線投向了對著安平海一臉謝意的馮天河,禦敵城暴亂,作為掌管西北分部的將軍,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甚至今天上朝他已經做好了被拔下烏紗帽的準備,可安平海此舉卻是將他給救了回來,還送了他一百五十萬大軍。
“可國主,卑職有一要事相求。”安平海再度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