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燒開,靳文遠把三個杯子的水都加到了七成滿,很快,幾縷清香開始在空氣中漂浮,杯中,嫩嫩的芽尖懸浮在水裏,此情此境,又有了水晶一樣透明的玻璃杯,卻是有別樣的賞心悅目。
“好香啊……”小蟬忍不住抽了抽鼻翼,很是陶醉地嗅著這早晨的茶香。
“這可是極品雨前龍井,皇帝老兒劉宏也沒喝過的好東西,錯過了你可別哭鼻子哦……”
靳文遠端起玻璃杯,在杯沿吹了吹氣,然後很小心地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時,正巧看到小蟬吃驚地捂著檀口,麵如土色,一臉難以置信地樣子。
“算我說錯了話……”靳文遠失笑搖頭,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好東西都是皇上的,他當然喝過,你也可以嚐一嚐。”
聽了靳文遠這麼一說,小蟬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顯然,連天子都沒有福分喝過的,一則不真實、有吹牛嫌疑;二則,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輕易去嚐試,生怕折了她的壽。
小蟬學著靳文遠的樣子,輕輕抿了一小口,入口的茶水有些燙嘴,除此之外,茶水微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喝,非要說有什麼不一樣之處,那就是杯口氤氳之氣中飽含著的陣陣清香,聞之令人心曠神怡,幾不忍放手。
她放下茶杯,心裏想著,與其喝這勞什子“苦水”,倒還不如聞著有味道……此念方起,卻覺著舌根下腺有一股淡淡的回甘,雖不怎麼濃烈,不過,卻是令人回味不已,很想再去喝上一口、繼續體會這奇妙的苦味。
小蟬偷偷瞄了一眼,此時,靳文遠正回到車上,打開CD機,順便把車載音響係統的前後四個揚聲器升出車外。於是,悠揚的《春江花月夜》再度響起,一下子就把小蟬的注意力給牢牢吸引住了。
靳文遠重新坐回到沙發上,很愜意地仰靠在彈性十足的沙發靠墊之上,一邊隨音樂哼著調調,一邊輕拍沙發扶手和著樂曲打著節拍。
小蟬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靳文遠的手上,他的手很白,指節修長,卻很有力--當然,這些並不是吸引小蟬注意的關鍵因素,主要是她發現靳文遠輕拍扶手的節奏,似乎隱隱有暗合樂曲演奏的節拍,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錯覺,一邊凝神細聽,一邊輕輕頜著螓首,過不多久,她驀然發現,每當她追尋靳文遠的節拍、雙方產生和諧統一的時候,便會心生與音樂渾然一體之感;反之,若是偏要自己獨樹一格,用自己的節奏去迎合樂聲,就有說不出的別扭,仿佛是演奏者故意要和她過不去似的。
怎麼會這樣?
小蟬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刹那之間的頓悟,他明明說過,這曲子不是他的作品,他隻是一個詩人而已……
詩人。
小蟬忽地心中一動,詩人……此曲是依他的詩作而成,莫非,此刻他正在默念他的詩作,是故才會與樂曲渾然天成麼?
她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熱切無比,看著靳文遠,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對他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