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號開始講述自己的那個夢。
我經常做那個夢,好久了,幾乎每個晚上都會夢到同一個場景。
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隻覺得整個夢都是荒涼的,枯黃色的土地上已經幹得皸裂了,可是又感受不到一點兒溫度,昏黃的天空中空無一物,沒有日月星辰,也沒有藍天白雲。我就在那荒涼的世界裏,我不知道我從哪裏來,也不知道自己該到哪裏去。我就站在那裏,看著眼前深不見底的峽穀和對麵高聳入雲的山峰,那峽穀就像一隻眼睛,你看著它的時候,它也好像是在凝視著你。總讓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而對麵的山峰卻像一麵鏡子,黑漆漆的一片,可是我又感覺我整個人都倒影在那座光禿禿的山峰上。
這是一副很是淒涼的畫麵,隨之而來的就是山崩地裂,對麵的山峰滑坡式的傾倒入峽穀中,可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隨著山峰的下沉,一道光亮從峽穀中緩緩升起,那是一把巨大的劍,仿佛整個世界都因為這把劍的出現而變得擁擠,它緩緩升向天空,然後就像太陽一樣,昏黃的天空變得異常明亮,可是那光卻一點兒都不刺眼。隻是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舒適感。
我想撫摸這把劍,就在我意念剛動,我整個人已經騰空而起,隻是在一瞬間,我就在這劍的旁邊,我忍不住想要握住這把劍,那麼巨大的一把劍,幾乎占據了整個天空的那把劍,竟然被我輕而易舉的握在手中。我完全不敢相信,可那把劍的的確確是在我的手裏。
劍在我手中,整個世界都是那把劍,它像太陽一樣散發出熾熱的光芒,劍紋是紛繁複雜的日月星辰和奇形怪狀的圖像,還有那如同江河湖海般穿過整個劍身的紫色紋路,那妖異的紫光讓人神情恍惚,總讓人有一種殺伐天下的衝動。
我可以目空一切,除了那個隱藏在天空中,若隱若現的那條巨大的蟲子,每當我拿到劍的時候,它總會展現出可怕的猙獰,逼迫我不得不放棄那把劍。
零號講得很慢也很認真,似乎他是想把整個夢中的細節全部告訴給這個之前劍拔弩張,之後又失手被其擒住的人。這是一種莫名其妙而又理所當然的信任,零號很討厭這種感覺,因為這種感覺已經影響到了他的基本判斷。
高明當然清楚這個夢,因為之前那個人已經給他說過好多次了,隻是這次,這個夢又有些不同,除了那把劍,還多出了一條蟲子。
一條蟲子在阻止零號觸碰那把劍,而那把劍是在零號生前就已經存在了的,那個蟲子才是外來者……
高明重新審視零號,刀光一閃,零號的手腕頓時多了一條口子,那口子說深不深說淺不淺,但剛剛好劃破腕動脈。正如之前所見,那些乳白色的血液流淌到傷口瘋狂彌補傷口,隻是一瞬間,傷口已經結痂,不久就完好如初,若非眼力驚人,恐怕都看不出區別來了。
“你到底是怎麼了?那個人對你做了什麼?”高明驚呼。
零號搖了搖頭,痛苦之色在臉上一閃而過,他不想提起那段時間發生的一切,複活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到現在他一想到當時情形都還能感覺身體不自覺的疼痛。
高明自然沒有注意到零號那一瞬間表情的變化,可這卻沒有逃過眼力驚人的白若溪,她麵色漠然,卻也不知心底在想些什麼。
零號被高明用符咒封印在了貓妖的地下室裏,他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零號,因為他還有事要做。
就在一刻鍾前,大量的妖怪湧入街道大肆殺戮,這是前所未有的暴行,黑胡子中年人聽了這個消息後麵色沉痛說:“這都不是他們的錯啊。”
他捧著貓妖給他的那顆珠子,在高明麵前跪了下來說:“我知道大人法力高深,但求大人給他們一個痛快。”
高明冷笑不已,他奪過黑胡子中年人手中的那顆珠子說:“你倒是悲天憫人!”
黑胡子中年人失了珠子,隻是一瞬間,身上已經長出一層黝黑的毛發,眼睛開始充血,變得麵目猙獰。
就在他要向高明發起攻擊的一刻,高明把那顆珠子塞到他懷中,黑胡子中年人瞬間回複本來麵目,高明笑著說:“你看,你也不過芸芸眾生,自身難保,走何必操心別人的事!”
黑胡子中年人麵色默然,重新跪在地上說:“大人開恩。”
高明不理會他,問白若溪:“你怎麼看?”
白若溪回答說:“武陽隻有我們倆,很難!”
高明麵無表情地看著泳池中的水,說:“等等吧,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說話間,天空一道閃電劃過長空,卻沒有一絲響動,天空中彤雲密布,卻沒有一滴雨水砸到地上,高明手動的傘不安的震動了一下,這一刻,世界無比寧靜。
白若溪看了一眼零號問:“我們到底卷入了一件什麼事?”
高明爽朗地笑著說:“一件很有趣,也很惡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