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如此有理(1 / 1)

紀氏冰冷的神色逐漸化開,呷了口茶,掩飾嘴角的笑意。

元橙到底沒有蠢到家,還知道挑元箏的弱點說事,她一個卑賤丫鬟身上哪有什麼銀兩,就算把東西賣了也不稀奇。

但這事說開了,可是大不孝。

她放下手裏的茶盞,故作無奈的看著元箏,歎道:“你這丫頭,缺什麼直接跟母親說就是了,怎麼能去變賣那些東西呢?那可是你父親的一番心意,哎,你讓我怎麼跟老爺交代才好。”

長輩賜下的東西說到底隻是個意思罷了,元箏敢打賭,元橙說得信誓旦旦,她自己肯定也不知道那東西被丟在了哪個犄角旮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們愣是要當成天大的事說,可笑的是眾人還當真了,還想用這種借口意圖懲治她。

元箏嘴角掛著淺笑,眼底卻冷得像冰。這些人,跟她明明沒什麼仇恨,卻要拚了命的把她往死裏踩!她絕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的,她會把她們一個個都收拾掉!

她垂下頭,雙手絞著腰間的帶子,惴惴不安的道:“母親,我沒有……我沒有把父親給送我的耳墜子賣掉。”

元橙認定她賣了東西,說再多也不過是狡辯而已。她冷哼說道:“父親身為將軍,府裏一向紀律嚴謹,賞罰分明,你要是坦白說出來還能少挨板子,要是再敢狡辯,今天非得好好懲治你不可。”

這話倒不是作假的,元鏡南早年征戰四方,現在雖然偃旗息鼓,刀槍入庫,但世代遺留下來的紈絝作風始終讓元鏡南耿耿於懷,便把軍營裏那套紀律照搬進了將軍府,在這裏犯了錯是要受罰的,那杖責的板子足足有男人巴掌大小,兩寸厚,打下來可是要人命的。

元箏顯然是慌了,她四周看了一眼,盈盈如秋月般的桃花眸含著無助,卻又咬著唇,一副死扛著不肯說的樣子,倔強的道:“母親,我沒有,你要相信我……”

元橙卻看出了端倪,她走到元箏方才注目的地方,撩開紗幔。

戲台上的花旦唱腔婉轉,猶如天籟,將宴上賓客的心魂都吸了過去,丫鬟們躲在暗處一個個看得目不轉睛,津津有味,隻有一個膀大腰圓的胖丫環鬼鬼祟祟的四處張望。

元橙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耳朵上的紅寶石耳墜,身為將軍府的小姐,好東西她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紅寶石在昏暗的地方還折射著豔麗的紅光,絕對不是凡品,一個普通的丫鬟就是操勞到死也不可能買得到一對。剛才元箏的視線還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這耳墜子說不定就是父親送的那個,前後一聯想,元橙便明白了。

在她看來,元箏跟這個丫鬟就是一夥的,不然她怎麼舍得把東西送給別人?再看元箏那樣子,明明被逼得無路可走了,卻還是不想把丫鬟供出來,心裏怕是在意得緊,雖然對抓不到元箏把柄而感到可惜,但至少,她也要砍掉元箏一個臂膀,給她個下馬威。

“來人!把那個以下犯上的丫鬟抓起來!”元橙站在亭邊,塗著紅色丹蔻的手指直直指向在假山處徘徊的一個丫鬟,厲聲喝道。

亭外伺候的婆子們不明所以,但一聽她口氣充滿怒意,還以為有不知死活的丫鬟衝撞了她。大小姐三小姐如今都不在府裏,四小姐風頭正盛,婆子們對她是唯命是從,便迅速的走過去手腳利落的把人捆了起來,押到元橙麵前。

元箏似被這一幕嚇住了,呆了一下,旋即驚呼一聲,焦急的道:“妹妹,不是這樣的,你快把她鬆開……”

元橙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她走過去,突然抬手刮了雀兒一巴掌,長長的指甲在雀兒白皙的臉上留下三道血印,她猶不解氣,緊接著喝斥道:“這個賤婢竟敢欺壓到主子頭上,若是不懲罰她,隻怕人人都會踩到主子頭上作威作福,你被人欺負慣了,沒覺得有什麼,可將軍府規矩森嚴,這種奴大欺主的賤婢是絕對不能留的!”

這一番動作看似為元箏出氣,但明裏暗裏卻把她貶了個徹底,身邊有如此不知尊卑的奴婢,主子不僅不懲戒還幫她說話,這性格簡直懦弱至極,窩囊透了。

要是元箏真的在意這個丫鬟,如今見她被掌摑,還要麵臨杖責的處罰,現在心裏怕是百爪撓心,著急得不行了。元橙見她急得臉色通紅,兩眼汪汪,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心裏那叫一個解氣。

雀兒都嚇傻了,她不過是遇上周嬸,旁敲側擊了幾句,發現元箏根本沒去妙月塘,便猜測她一定是偷懶看戲去了,怒氣衝衝的過來這邊逮人,誰知人還沒抓著,就被幾個婆子捆了起來,押到一群貴夫人麵前,還當眾挨了一巴掌,說什麼以下犯上,她遠在漿洗房當差,想犯上也得有那個機會才是!

臉上被刮得嘶嘶的疼,她也沒心思管了,滿心委屈的跪地哭喊道:“小姐冤枉啊,奴婢謹言慎行,謹遵主子們的吩咐,從不敢怠慢分毫,是不是哪裏誤會了……”

“誤會?”元橙哼了一聲,橫了身邊的丫鬟一眼,說道:“把她的耳墜子拔下來就知道是不是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