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謊,你根本就不愛她,為什麼要逼著自己跟她在一起?為什麼還要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我?就因為她軟弱,她會哭泣,你就不能丟下她而選擇丟下我嗎?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珍彩臉上的表情痛苦地撕扯著,歇斯底裏地朝佑賢哭喊著質問著。
所有的工作人員也都放下了手中的一切工作,盯著兩個人亦真亦假的表演,甚至都能清晰地感覺到珍彩內心的憤怒。
這麼久,珍彩終於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將自己的委屈悉數喊出來。
所有人都驚愕地望著歇斯底裏的珍彩,被這亦真亦假的表演所震撼。
夏哲站在遠處看著珍彩,手指緊緊地攥成拳,心裏刺疼。
“我都說了是你想得太多,我很愛她。請你死心。”佑賢不是傻瓜,他看得出珍彩的戲裏有幾分真假,望著她控訴自己而流下的眼淚,佑賢覺得心髒如萬箭穿心般地疼。
珍彩,原諒我!
佑賢在內心懇求道,但表麵卻依舊冷漠地朝珍彩說著狠話。
他們還在演戲,無法逾矩。
話一說完,佑賢甩手就要離開。他的內心像被烈火煎熬著,他迫切地想要逃離,不敢去看珍彩帶淚的臉龐。
然而珍彩卻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要走!”
珍彩祈求道,眼淚落了一地。
佑賢的表情痛苦地扭曲著,最終他還是狠狠地甩開了珍彩的手,轉頭大步地離開,冷酷絕情地將珍彩一個人丟在雪地裏。
珍彩冰冷的手抓不住佑賢,她蹲在地上無力地哭了起來,白色的霧氣從眼中蔓延出來,帶著蒼涼。
夏哲知道珍彩是真的哭了,那麼壓抑的她,終於哭了,哭得那麼心酸,那麼絕望。看著蹲在地上無助哭泣的珍彩,夏哲突然很想上前抱住她,給她溫暖,但是,他不能。
所有人都沒有做聲,靜靜地看著這摻雜著真情的表演,每個人為之動容。
李導演也驚愣在原地,忘記了喊停。
佑賢竟然被珍彩帶戲,這種情況讓李導演不禁思量著他答應閔權熠改劇本究竟是不是做錯了?
良久過後,李導演才反應過來,扯著嗓子喊停。
夏哲拿著厚厚的羽絨服走到了珍彩的身邊,珍彩依舊蹲在地上,樣子像極了一隻受傷無助的小貓。
夏哲彎下膝蓋蹲了下來,將手中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珍彩的身上,眼裏一片傷楚。
“沒事了。”他拍著她的背說道,心裏一陣細細的揪疼。
夏哲明明知道,每次靠近她心都會受傷,卻每次都還是放下自尊地去向她妥協。
珍彩抬起頭看夏哲,臉上滿是冰涼的淚水。
因為在雪地裏待了太久,珍彩的鞋子已經被融化的雪水滲透,腳也已冰涼甚至麻木,等她站起身才發覺,連跨一步都好難。
見珍彩不對勁,夏哲連忙扶住珍彩,緊張地問道:“你怎麼了?”
珍彩抬起頭,眼裏帶著淚,虛弱地說道:“我腳麻了。”
聞聲,夏哲手一橫把珍彩橫抱在懷裏,表情霸道而溫柔,深邃的眼睛裏泛著心疼。
“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在夏哲懷裏的珍彩,頓時意識到兩人的舉動有多曖昧,她極力地掙紮著。
“別動!”
一點兒都沒有改變,一貫的溫柔嗬斥,一貫的命令口吻。
珍彩紅著眼看著夏哲,不再掙紮。
大家一拍完都回到了溫暖的屋內,冰天雪地裏就剩下珍彩跟夏哲兩個人。
珍彩躺在夏哲的懷裏,疲憊地閉上了眼,眼角有晶瑩的淚水滑落。
終於……
一切都結束了。
回到片場屋內,珍彩疲憊不堪地朝休息室走去。所有的人包括夏哲都忙著繼續拍戲,沒人再注意她一個人落寞的身影。
坐在化妝間的椅子上,珍彩靜靜地發著呆。
從拍戲開始到現在,所有的回憶交織在一起。突然要離開了,珍彩還是有些傷感。
放在手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破了珍彩的思緒。
珍彩趕緊伸手去掏手機,看到屏幕上跳動的陌生號碼,她躊躇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選擇接通。
“你好,珍彩小姐,我是J,不知道閔董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是這樣的,我看過你在《聆聽星空》的表演,真心地希望能與你合作。”
開口的是個老外,中文雖然說得很流利,但帶著明顯的英國腔。
珍彩的腦海裏頓時想到了上次閔權熠跟自己提起過的國際大導演,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看來閔權熠已經為她安排好了一切。
“對不起,請讓我考慮一下,晚點兒給您答複吧!”
珍彩禮貌地回答道,J很是爽快,語調輕快地繼續說道:“可以!不過珍彩小姐,這次機會真的很難得,希望你能考慮清楚盡早答複我們,我們好盡快為你安排培訓。”
聽到培訓,珍彩不覺驚愣了起來。
“培訓?什麼培訓?”珍彩詫異地開口問道。
“就是你要出演這部劇的話,必須要來美國接受半年的特訓,你不知道嗎?”
珍彩頓時明白了,她覺得閔權熠真的是用心良苦。為了送她出國,不惜大花血本,給她配這麼好的導演,連出國的理由都是那麼的冠冕堂皇。
“嗯,我知道了。我會考慮清楚的。”
珍彩苦笑了聲,回複道,然後掛上了電話,身體已不再感到寒冷。
珍彩望著被切斷的電話,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看得出來,閔權熠為了閔嫻娜,送自己出國的決心很大。
珍彩深吸了口氣,抬頭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覺得眼睛酸疼得厲害。
最後一天了,她已經結束了自己所有的戲份,回到了原點,變回了那個一無所有,隻能卑微地仰望星星的珍彩,她已經什麼都拋下了。
可是為什麼努力這麼久,仍然有人不願意放過她?受過太多傷的她,真的很累了。
為什麼,還不放過她?
美國!她不會去的。
她會離開演藝圈,離開這錯誤的一切,但不會出國,不會丟下媽媽離開這熟悉的國度。
她答應過媽媽,再也不離開家了。她不能讓媽媽失望。連天上的爸爸都看著,她不能再讓他們失望。
拍完屬於自己的最後一場戲,珍彩覺得自己筋疲力盡,回到家裏,一頭倒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一縷陽光推開厚厚的雲層,灑落在積雪上,白色的積雪染上了淡淡的金色,陽光愈發的燦爛,雪漸漸地融化了,空氣因為化雪變得更加寒冷。珍彩蜷縮在被窩裏,青絲散落在枕頭上。
第二天中午,珍彩終於睜開了眼睛,一道熟悉的背影闖進了她的視線。她微微揚起嘴角,對著那道背影笑道:“媽媽。”
坐在床邊的女人回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兒,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珍彩的臉蛋,柔聲問道:“睡醒了?”
“嗯。”珍彩從床上坐起來,應聲道。
“等會兒就吃飯吧!”珍彩媽媽站起身來,走出房門。
珍彩靜靜地看著那道緊閉的門,過了一會兒,翻身下床,穿著棉拖鞋走到窗邊,推開窗,刺骨的寒風肆意地吹了進來,珍彩打了一個寒戰。
路邊的積雪已經被環衛工人打掃得一幹二淨,若是不看那房簷屋頂上殘留的積雪,會讓人錯以為這個城市從未下過雪。
空氣的味道因為寒冷而讓人覺得清新,珍彩穿著睡衣,蓬亂著頭發,站在窗口發呆,剛剛從被窩裏出來時還溫熱的臉頰,短短幾秒就變得冰冷。房間裏很安靜,聲音都是從窗外傳來的,汽車的喇叭聲、空氣流動的聲音、水滴滴落的聲音,都變得清晰起來。
想到自己不用因為趕戲而早起,想著自己不用因為拍戲而熬夜,珍彩長舒一口氣,但她立即想到,也因此,自己也許再也見不到佑賢了,她的眼眸微微閃過一絲黯然。
珍彩輕輕地甩了甩頭,將所有的想法甩出腦海,伸手關上窗戶,也將所有的聲音阻隔在窗外。
站在衛生間裏,滿口白色泡沫的珍彩看著鏡中的自己,這時她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頭發已經長至腰際了。
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珍彩打開洗手間的門。
廚房裏傳來悠揚的鍋碗瓢盆協奏曲,飯菜的香味穿透廚房的木門傳到客廳,珍彩深吸一口氣,鼻腔裏盡是熟悉的香味,她推開廚房的門,媽媽忙碌的身影讓她不由得鼻子有些發酸。
“小彩,你先坐會兒,很快就可以吃飯了。”珍彩媽媽似乎感應到什麼,停下手中切菜的動作,轉過頭看著倚在門邊的女兒,溫柔地笑道。
“嗯。”
珍彩點了點頭,從消毒櫃裏拿出碗筷擺好,坐在飯桌邊靜靜地等著。
珍彩看著麵前冒著熱氣的飯菜,咽下一口口水,舉起筷子,卻不知道從哪裏下口。
“來,吃這個,還有這個,多吃點兒。”珍彩媽媽不斷地往珍彩碗裏夾菜。
珍彩微微一笑,端起飯碗,拚命地往嘴巴裏扒飯。菜足飯飽後,珍彩一臉滿足地稱讚道:“媽媽,您做的飯菜越來越好吃啦!”
“傻丫頭,媽媽做的飯又不是山珍海味,有什麼好吃的。”珍彩媽媽微嗔地看了珍彩一眼。
“媽媽,您做的飯有家的味道。”珍彩彎著眼睛笑道。
“你這孩子……”珍彩媽媽眉眼微微一彎,笑得很是開心。突然,珍彩媽媽好像想到了什麼,出聲叫住正要去洗碗的珍彩,“小彩,你等一下。”
珍彩放下碗筷,一臉好奇地看著媽媽在抽屜裏翻找著什麼東西。
過了一會兒,媽媽將一封信遞到珍彩麵前:“這是你的信,今天早上收到的,我看你一直在睡覺,所以就沒有給你。”
珍彩接過信,衝著媽媽笑了下,她拆開信封,取出一張類似賀卡的東西,封麵是淡淡的粉色,三個鎏金大字印在麵上:邀請函。
珍彩垂眸思索片刻,翻開邀請函,將邀請函上本就不多的文字看了一遍,才明白,原來是閔嫻娜生日宴會的邀請函。
明天,就是閔嫻娜的生日。
珍彩盯著手上的邀請函,心中暗忖:“也好,正好可以回複閔權熠,自己會退出娛樂圈,但絕不會去美國。”
翌日,為了參加閔嫻娜的生日宴會,珍彩特地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換上一條素雅的小禮裙。
再次來到這位於郊外的別墅區,清新的風撲麵而來,帶著淡淡的青草香,珍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空氣中的氧分子擦過她的臉頰,她睜開雙眸,朝閔家大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