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要護這天下,而我隻護她一人(2 / 2)

“那便試試。”說罷靜姝已凝氣一躍而起,先發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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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的黑暗裏,找不到一絲光亮,無論璃雪再怎麼走,再怎麼尋找,始終都是黑暗一片,她隻能看得到自己,而除了自己,她什麼也看不到。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片茫茫的黑暗裏究竟待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麵發生過什麼,她什麼也不記得,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更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會有種焦慮感,好像她忘了什麼事,也或許是有什麼事正在等著她,璃雪想不明白,隻得站起來繼續朝前走去。

然而走著走著,璃雪額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正在壓迫著她的神靈,痛感越來越強烈,牽扯著她全身的每一分氣力和神識,就在璃雪意識模糊間,恍惚看到前方好像出現了一點光亮,璃雪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緊牙,極力撐著身體開始往那抹光亮一步步走去。

慢慢的,光線越來越亮,光亮麵積也越來越大,等到那明亮的光全部穿透覆滿**之時,璃雪反射性閉了下眼睛。

另一邊,靖寒的動作停滯了片刻,目光靜靜投向某個方向,唇角緩緩流出了一滴血,同時也勾起一抹莫測的弧度——看來,比他想象的要早一點。

然而目光所及之處,全部都是刺目的血紅色。遍橫交錯的屍體,那些翻倒的桌椅,斷裂的牌幌,雜亂的物品,上麵都染著血,還有牆上,階梯上,磚縫間……

璃雪沒有想到,不過一個夢那麼長的時間,再睜開眼,原本熱鬧繁華的城市,已然成為了一座死城,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死一般的寂靜,真就成了如此。

璃雪將視線回到自己的腳下,白色的裙擺早已被衝染的鮮紅,而她的身下,血流成河。

周圍的雲彩越來越聚攏,璃雪回過身,一大片雲此時將將而至,玉帝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她,璃雪目光相迎,雖各自不曾言語,然有些時候,沉肅的空氣已足夠令一個人的心理防線逐步傾塌。

許久後,璃雪心中那道堡壘終於開始漸漸崩塌,她慢慢收回了視線,身形也再不如原先那般堅定,聲音輕顫道:“他們,都是我殺死的麼……”

沒有回答。

一滴血自璃雪唇角緩緩而下,她沒有猜錯,看來……真的是她,屠盡了全城。

雲彩上那人的緘默,便是給她最絕對的回答。

可是她居然,親手殺了那麼多人……

看著周圍布滿的屍體,璃雪不敢相信的向後退去……

全城數萬人的性命,全部命喪她手。

唇角的血不停的滴落下來,濕透了她雪白的衣衫,那些老人,小孩,男人,女人,表情或驚駭,或驚恐,或驚慌,或悲傷,或停住的唇角裏未來得及說出的話,臨死前的他們,仿佛正麵臨著一場驚世浩劫,一點一點,全部映入進她的瞳孔,而這些,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一滴淚自眼角滑落,終於,璃雪再也禁不住,驀地癱坐到了地上,目光遊離,神色慌亂,全身到處都是被血浸染的痕跡,而那些紅色的血跡,卻早已分不清是她自己的,還是被她殺死的那些無辜的人們的。

她終究是無法相信,自己竟然親手犯下了這無數的、不可饒恕的罪孽,然而,事實就在那裏,由不得她不相信。

所以,在那道天雷劈下來之時,璃雪隻是呆呆的在想:這樣,她是不是便可得,至少一絲心安?

因為,她理應要為她所犯下的罪,得到應有的懲罰,付出應有的代價……

然而,一道青光,終還是護住了她。

璟言將璃雪輕輕靠在自己的懷裏,看著懷中那已經沉睡過去容顏,他抬手,指尖青光泛泛,環在她的眉間。

“即使你消去了她的記憶,也抹不去她所犯過的罪孽。”

層雲之上,玉帝緩緩而道。

璟言聞言,靜靜抬眸,目光淡淡,卻準確無誤的落向那道身影,眉宇間,透著從未有過的冷冽,語速不急不緩,語氣雖一如既往的清淡,卻令人清晰的感到一種迫人的氣勢。

“你若動她一分,我便屠民百萬,你要護這天下,而我隻護她一人。”

指尖青光散去,懷中那人眉目終於得以舒展開來,璟言抱著她起身,風吹起那鮮紅的白衣,懷中的她神情恬淡的熟睡著。

“倘若當初你未曾命青女去落靈山,也不會有如今。”風卷起兩人的衣衫,璟言轉過身,語氣頗為清淡,卻微帶幾分他意,“護雪玉,止幹戈,你又當真沒有一絲私心嗎?”

說罷璟言抱著璃雪揚長而去。

而那日,在他懷裏正熟睡的她,卻不知道自己已陷在一個夢裏很長很長。

然而夢外,情勢急轉,變故卻生得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