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很早,趕在爺爺早晨犁地前,他借著月光和星鬥,牽著家裏的老牛去村附近吃草。這時辰,村裏的小孩都是如此,以前他們會圍在一起嬉鬧,笑哈哈迎來清晨的太陽後攜手回家。
蘇醒如今又變成了一個人,遠遠的跟他們拉開了距離,他失落後又振作起來,放任老牛吃草,他則捧著書一遍又一遍的背誦課文。
小孩清脆的聲音如黃鸝的鳴叫,伴隨著朝陽初升,別樣美好。
村裏的小孩占據了附近的田埂地埂,蘇醒隻得帶著老牛一次次遷徙,最終退守到小村後山上去放牛。
那是一座連一座的無名山,除了砍柴和選墓地,村人很少上去,也勒令孩子們不許隨便上山,山上有野物,又容易迷路,而且相傳在戰爭年間,後麵的群山間被人造了很多山洞,也稱之為地窖。
蘇醒曾經好奇的問爺爺是不是抗日年間的地道戰造出的山洞,爺爺卻說不是,他說抗日年間日本鬼子根本沒摸進這山旮旯裏,哪用挖什麼洞。那些山洞的曆史遠遠不是抗日年間,也許是清朝,也許是更早更早,村人沒窮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也沒誰不要命的去山洞中探秘。
蘇醒對後山抱著好奇和警惕,他不敢太深入,始終在群山邊沿放牛,等牛一吃飽立刻回家。後來日複一日,警惕心逐漸淡化,某一日,等他從書中回神,遍尋不到老牛的身影。蘇醒急壞了,老牛可不能丟,這是爺爺奶奶最大的一筆財富,一旦牛丟了,別說損失了財富,種植田地會變得萬分艱難,幾乎等同於損失了三四個成人勞力。何況,日日夜夜跟這牛在一起,年幼的蘇醒對它有了感情,就像以前父親在時,家裏養的小狗狗,對孩子來說,它是家裏的一份子。
蘇醒急急忙忙在山裏尋尋覓覓,沒頭蒼蠅似的亂轉,甚至傻氣兮兮大喊‘老牛老牛’,山林裏一有什麼風吹草動,蘇醒就跑過去。可是日上三竿,蘇醒依舊沒有找到。他頂著太陽繼續尋找,逐漸到了下午,最後,天黑了。
烏漆墨黑的群山裏,孤身一人的蘇醒幾乎嚇破了膽,梗著脖子小心摸索下山的路,可除了天上的星鬥,山裏看不見星點亮光。
他抓著樹枝一遍又一遍的喊著爺爺奶奶求救,又緊張又饑餓,也不知道什麼時辰依著樹幹睡著了。
當他不安的在黑夜中驚醒過來,意外的發現老牛高大的身影就在身邊,蘇醒大喜過望,全然忘記了之前的惶恐。
蘇醒心安理得的想既然老牛已經找到,隻要等到天亮再找路回家就不難了。
可是老牛卻甩著牛尾巴大步走動起來,並且越走越遠,蘇醒著急不已的跟上去:“別亂跑!快回來。”
奈何天太黑他抓不住老牛的韁繩,隻能捕捉到老牛的身影,跟在它後麵步步緊追。
等蘇醒氣喘籲籲汗流浹背時,看見老牛赫然站在一個山洞前,那山洞蹊蹺無比,隱隱約約從洞內散出斑斕溫和的光芒,像夏夜飛舞的螢火蟲,深深吸引著純真的孩童。
老牛走了進去,蘇醒也入迷似的走了進去。
這一刻他忘記了害怕,忘記了警惕,隻有滿滿的震驚和好奇。
洞內別有洞天,九曲十八彎,彎彎道道,密密麻麻,雖然是洞,內裏卻猶如白晝,斑斕閃爍的光芒映亮了所有連貫的山洞,越往深處走,那些亮光感覺越接近。
蘇醒抱著驚奇的心情一直走一直走,最終和老牛一樣停在一麵石壁門扉前。那石壁光潔無比,似鏡子又不似鏡子,似石頭又不似石頭,但蘇醒知道所有光芒的源頭都在這石壁的後麵。
蘇醒伸手小心翼翼撫上石壁,石壁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將另一麵神秘的空間展露在蘇醒眼前。
蘇醒鬼使神差的踏了進去,僅有二十平米的石洞中央豎立著半人高的石台,那石台不知什麼材質,整個像五彩斑斕的水晶,又像彩石,瑩瑩流動著清透的光芒,迸射而出。漂亮的奪目,對孩子而言它有莫大的吸引力,蘇醒懵懂的伸出手撫摸石台,卻沒想到石台中央懸浮著的不起眼的黑鐵片,如風化般融入了蘇醒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