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夥兒都忙的慌,金淳也不敢閑著,端茶送水捶腰揉腿,忙前忙後的,像個貼心的小丫頭,還有兩天就要上台了,小十四卻又出了問題,這幾日小十四閉門不出,別說吊嗓子了,飯都沒吃過,誰叫也不開門,班主尋思著準備踹開門進去,有病就趕緊治,沒病也要瞧瞧是不是撞邪了。
金淳也是擔心的要死,坐在門口一聲聲的叫他的名字,不厭其煩,可就是沒人答應。眼看日子就要到了,若是出了什麼岔子,丟不丟臉先不說,就是這賠償金,就夠拔戲班子裏頭所有人都給賣了。這天晌午,還是怎麼叫都沒人答應,孫班主怒火中燒,就喊來幾個漢子,準備破門而入,這老宅院的木門結實的很,大夥兒輪流踹了好久,裏頭連個回話的音兒都沒有,金淳也急了,心說這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了。
折騰了十來分鍾,總算把門搗開了,幾個人一窩蜂的往裏頭衝,卻見屋內空無一人,被窩上盤著一條十來尺的小花蛇。金淳是個野丫頭,這些蛇蟒之類的東西向來不怕,往前走了兩步,手還沒伸到跟前,小花蛇就親昵的盤上了她的手臂,看起來不是咬人的毒蛇。
孫班主等人開始推測小十四是不是逃跑了,好像並沒有注意到這隻詭異的小花蛇,金淳一句話也插不上來,心裏雖然急得慌,但還是忍不住低頭去看手臂上的小花蛇,其實小十四真跑了也好,或許他根本就不喜歡唱戲,現在跑了,以後就不用再挨打了。但轉念一想,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還是不免有些失落。
“錦衣不在,虞姬的戲,還有誰練過?”班主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張嘴問道,不過確實也是白白問了一番,在這樣的大場麵,大家練自己的戲還不夠時間排的,哪有閑暇去排別人的戲。
金淳愣了一下,這場虞姬的戲她還真的排過,隻是沒和其他的人走過位,場子上的具體安排,還是不知道的,正在她猶豫著要不要說句話的時候,有一股力量把她推向人群中間,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人說道:“金淳也會唱曲子,她整天和錦衣在一起,那段詞也不長,不成了讓她試試。”
自己喜歡唱戲,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隻是礙於尋常女子的麵子,上台唱戲這種事,一上去可就下不來了。大家也都知道,金淳唱的其實並不比他們這些整日裏排練的小子們差多少,畢竟是女孩子,聲音亮堂,吊起嗓子來也好聽。說過這話,大家都齊齊地扭頭看向金淳。
“淳淳,孫爺爺也不強求你,畢竟你是正經人家的孩子,如果你真的願意上台,那也確實是下下之策,你是頂著錦衣的名號上台的,如果不被識破,你就還是這個淳淳。”
金淳還在猶豫之際,抬眼一瞅,各位都巴巴的看著她,看來大家是真的走頭無路了,戲班子裏的大家都是好人,平時對她也著實不賴,弟弟身體不好,平日裏藥錢真是不夠了,大家也都會接濟接濟,先不說自己是個女子,就說自己是個啞巴,這個時候,拚了命也得幫忙的。
袖子裏的小花蛇輕輕咬了她一口,把她從繁瑣的思緒裏頭拉出來,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
“淳淳,你是個好女孩。”孫班主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歎了一句“雖然說你天資聰慧,也和錦衣經常在一起唱戲,但是畢竟沒和園子裏的各位搭過戲,免不了出問題,所以趁著這兩天,和大家多排幾遍”
說實話,到了這個地步,她突然想要是小十四永遠不會來了,她會不會幫他唱一輩子戲,那樣其實也挺好,畢竟自己也確實喜歡唱戲,頂著小十四的名號,既免了嫌,又實現了多年的心願,未嚐不可。
那,小十四,你不要回來了,好不好。她這樣自私的想著,隨著人群的擁簇,去了後院,隨著琴師的琴弦,踏著鼓點,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