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我是個混蛋,常在慌張之時說些違心的話,我之所以敢對著穆懷春說出一句又嗆聲又不爽的話,或許因為一瞬間分不清現實與幻像,又或許是縱酒過度,他的臉在我眼前分成三個疊影,我迷糊。不知人們有沒有一種感覺,當一些事情出現的太突然時,會覺得出現的不是時候或者很是時候。

我自是不願意承認這三年中我無數次幻想過他會默默來看我,帶著稍稍一點的關切或者想念,更是不願意承認蓋頭被牽落之時,自己在咬牙切齒之餘居然還有點小鹿亂跳。

我一直坐懷不亂,心裏卻早已如注大雨突然清醒,他此刻坐在木榻上,與我高低對看著,即使如此我依舊受他氣場所製不敢亂動。

我試探著說:“小豆子應該在西廂和下人玩,如果你要找他不要驚動旁人。”

他微微抬睫毛,看了我一眼,留了一句話給我:“你看你胖成這樣了。”就此起身開門往西廂去了。

門外還在飄著鵝毛雪,明明是雪夜天空居然有一輪圓月,每片雪都被照的通透,我瑟瑟發抖的站在門下,院牆鏤花窗透過燈籠火,正緩緩而來,鬧洞房的人嬉笑著趕來,我坐下身二度蓋上蓋頭。

邵爵在門外攬住眾人,他並不喜歡過分熱鬧,與來人自罰了十杯便把人轟遠了。他坐在桌邊褪下囍袍,露出自己最淡雅的藍衫。

“原來成婚這樣麻煩。”

我點頭,“不麻煩不成體統,不麻煩不顯得人嬌貴,可是就算過程麻煩曲折,人也未必在旁人心裏變得重要。”心情一時波瀾,我說了些無謂的話,就此趕快轉移話端,“對了,駱生他呢?看上去開心嗎?”

“他很盡興。”他走過來,輕輕將一對玉指環放在我手心,“這個是他交給我的,但畢竟是駱家的東西。”

這對指環燁燁發光,它們一朱一碧,朱色的叫“皇天”,碧色的叫“後土”,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家物,我小時候常常窺覬,妄想有天能戴在手指上招搖過市臭顯擺,但駱生說過指環一向是長子嫡孫繼承,說白了就是叫我此生別妄想,但如今他肯給我,暗意是駱家隻有我了。

“我這個哥哥啊總是怕我嫁不出去沒人稀罕,你我各戴著玉指環,讓他看見他也安心很多,何況有一天我若無所依靠,至少還能奔著夫妻之名投奔你,你說對不對?”說著便將皇天給了邵爵。

“你的安全感很薄弱。”

心裏的刺被他按了一下,我有點氣,“胡說。”

“倔強的樣子倒是有點可愛。”

蓋頭忽然之間被喜秤揭開,他的臉近在咫尺,幾乎要落一個吻下來,鼻骨與上唇灑著糖霜似的光,我有些發癡,其實邵爵也並非真是冰塊雕琢的人,隻是偶爾一笑也隻在我視線裏殘留笑容的尾巴,如今看著他正翹起的唇仿佛見到曇花夜現,清塵之容。

突然一顆花池邊的卵石打破窗布飛進來,正敲在我鞋麵上,生疼,風雪亂卷,門開了,視線中是一身青黑的大氅,大氅上繪著一隻白色睚眥,似乎要躍於人前,穆懷春筆直的立在風裏,單手放在衣襟裏,十分懶散。

“你們當真婚成了嗎?”

邵爵警惕,當他是舜息,大驚之中將我擋到身後,即使我告訴他眼前的是誰,他也有七分不信,他緩緩退後,意欲讓我從另一扇門退出。

穆懷春動了動眉梢,不動聲色,不表情緒,“婚成了?”

我道:“成不成都與你無關。”

他微微一努嘴,點點頭,轉身拉起在門外偷看的小豆子就走,果真是絲毫不含糊,本來我該牽著邵爵對他揮手再見,以示大方與不在乎,但終究沒忍住,開口酸溜溜道:“好啊,別回頭也別回來。”

小豆子刹步,回頭亂叫,“啊?說好了帶娘一起走,這算怎麼回事?爹?”

我想他原本是依小豆子的意思帶我離開,但是我一句話就讓他退步了,也罷,我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裏,何況現在已不是時候,我以為就此成永別,卻忘了穆懷春的行事總是沒什麼規矩,忽左忽右。

我正想著一夜短暫的波瀾,轉身剛插上門閂,門扉便被踢碎,我被穆懷春一把拽出門去,立即抱上屋頂,一路飛躍要出山莊。到了竹林深處不知何時起驚動了山莊眾人,大雪中我回頭看去,看見竹海顫動,閃現無數身影,最終鳳冠霞帔也掉落在雪地裏。

小豆子被穆懷春橫抱在另一側,他衝我眨眼,笑的賊兮兮:“娘,被搶婚的滋味如何?”

我想了想,認真回答:“頭暈想吐。”

搶婚的初衷未必都與人們想的一樣旖旎,雖然我實在不覺得那些人會把旁人的事想的似神仙俠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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